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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山旁的老梧村是诸城北乡有名的武术之乡,清嘉庆年间,孙希孟、孙希冉兄弟俩偶然救下一名逃亡的侠客,侠客为报恩传授武术,自此,这里的练武传统代代相传。 逃命者豆秸里藏身 传授武功报答恩情 清末民初,社会动荡,汉王山旁的老梧村却少有盗贼。一是村中防守比较严,村头路口有九个栅栏门,晚上就关,村中有打更巡逻的,一有情况就敲锣,歹人不太容易进村。而最重要的是,老梧村是诸城北乡有名的武术之乡,所以贼盗不敢轻易进村。 在兵荒马乱的年头,因练武术的人多,村中以及汉王山文化活动的安全才有了保障。 练武之风的兴起缘于一个偶然事件。据本村孙炳瑞及一些老人们讲,清嘉庆年间的一天,老梧村后铺子(开赁铺)孙家的八世祖孙希孟、孙希冉兄弟俩在村后的场上打豆子,老大希孟牵着驴用碌碡碾压晒干了的豆秸,老二希冉正拿着叉翻场。突然,从西南角的路上跑来一个彪形大汉,到他们面前二话没说就下跪。兄弟俩疑惑不解,急忙向前搀扶大汉,希孟说:“这位兄弟,你这是为什么?快起来,有话慢慢说。”那大汉不起,磕了头说:“二位大哥,我因为打抱不平,杀了人,犯下了死罪,现在官府派兵追我,他们就在后面不远,求二位大哥救我一救。”希孟说:“不要紧,你快起来,我把你藏起来!”说完,兄弟二人就把大汉藏在了场上的豆秸底下,整平以后又若无其事地打开了场。不多一会儿,从西南的路上跑来了四匹快马,马上的官兵各持枪械跑到豆场边停下,询问希孟、希冉:“刚才看没看见有一个大个子到这边来?”希孟冷静地回答:“是有这么一个人,顺着这条路往北去了。”说完抬手朝泉旺庄的方向一指。那四人中的一个把手一挥,喊了声“追”,催马向北去了。 希孟、希冉等到他们跑远了,赶紧扒开豆秸,扶起大汉说:“兄弟,他们走远了,你快跑吧,要是他们再回来可就麻烦了,你往南跑,到南边岭上去,那里到处是大树,又有些深沟,跑到那里,躲藏到天黑,再走就没事了。”那大汉又磕了头,这才爬起来说:“感谢二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兄弟我身无分文,大恩无以为报,我是练武的,如二位大哥不嫌弃,我愿意留下来,教你们一年武术,以报大恩。”希孟拉着大汉的手说:“既然兄弟有这份好意,走,咱先回家。” 跟随大汉学武一年,村中习武蔚然成风 当晚,希孟兄弟置酒相待,交谈投机。原来,这位武士为打抱不平,深夜闯入官府杀了一个贪官,在与兵丁的拼杀中逃出,寻了一匹马逃离故乡,又遇上追捕的官兵,马腿中箭,只好弃马奔逃。武士说:“你们俩年纪大了,学轻功不行了,我教你们硬功夫,有愿意习武的子弟可以跟着学点别的,也好卫身保家。” 后铺子是富户,腾出了几间大屋,把屋梁锯掉,以方便练武。武士教希孟兄弟及其子侄练习刀、棍、枪、鞭和拳脚硬功夫,要求“迈步如猫行等”。每天练得汗流浃背,大家的武艺提高很快。一年后,武士告辞,希孟和希冉将武士送到泉旺庄。一路上,武士用力握着二人的手,以试验二人的手上功夫。临别,武士说:“你们的功夫可以啦!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三人洒泪分别,武士走后不知去向,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以后,孙希孟兄弟又盖起了专用练功房,办起了武术馆,村里很多青年也跟着练武,一时成为风气。老梧村的练武之风一直延续,直到新中国成立。 孙希孟的孙子也是武艺不凡的高手,有一年,他到相州赶集买了头驴,回程走到洼地,突然出现几个强盗要夺驴,他掏出九节鞭与强盗对打,强盗用刀把他的鞭削断,他徒手与敌搏斗,终于把几个强盗打倒在地,牵着驴回了家。 山会上教训挑衅者,名声在外震慑盗贼 老梧村马家十六世祖马广在武馆学过武术,后来也教学生。据村里老人们传说:汉王山山会因为影响很大,外地卖艺的、耍武术的在此云集。有一年山会上,一个外地来的大汉很是霸道,有几个打抱不平的上前与他撕打,都被他打倒,大汉愈发猖狂,大喊着“不要命的再上”。马广见了,慢腾腾走上前去说:“我来试试。”那大汉见马广的个头比自己矮得多,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哼!凭你这把骨头也敢来送死!咱先说下,你要想活着回去就早打个招呼,晚了可别怪我不留情面!”马广不答,等大汉打来才出手,两人拳来脚往,互不相让。 围观的很多人认识马广,都提心吊胆,怕他吃大亏,他的徒弟们也赶紧围过来。突然,只见大汉一个扫膛腿,马广一跳躲过,不想大汉身子一转,另一只脚早飞起,扫上马广的腰,把马广打倒在地,“啊呀,小心!”众人一片惊呼,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侧身躺着的马广右脚就势勾住大汉的脚脖,左脚狠狠地蹬向他的小腿骨,大汉“哎哟”一声仰面重重地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众人一片喝彩。马广站起,拍拍身上的土,冲着躺在地上的大汉说:“我这会儿跟你说也不晚,你记着,不要欺负这里的老少爷们儿!”说完慢腾腾地走出了人群。 后来,有的强盗要来老梧村作恶,先打听马广还在不在,听说还健在,便不敢来冒犯。马广当年练功用的石锁曾保留在其后人马新民家。 孙振榜考中武举,晚年在村中教学 老梧村练武的传统代代相传,每代都不乏高手。孙家七世祖孙雍玉、孙在甲,和后来搬到孙仓的孙兰亭及其子孙相鹄都是武庠生(即武秀才)。其中,孙在甲与孙兰亭都在诸城开过武馆,教过武术,孙相鹄在西南林练武时惊了马,摔下马背而亡,他死后,当地为他竖起一通碑,至今残碑仍存。本村西北崖上孙家的前辈有弟兄三个,排行老大的叫孙振榜,常骑马在村后到北岭的路上练武,他在路边放一个带抓手的石志子,有几十斤重,他跑马弯腰能抓起来,跑到北头再回来扔下,主要练习臂力和反应能力,至今这个石志子还在村里。他练武的那条路也因此而得名“马趟子”,至今仍有此称。 孙振榜后来到青州参加乡试,以高超的武艺和不凡的文采考中武举。乡试是每三年一次的省级科考,由朝廷派考试官主持,须中过秀才才有资格参试。武举考试由兵部主持,考试内容分内、外科,外场考武艺,内场考武经(即兵法或武术理论)及《论语》《孟子》等,考中者称举人,发榜时有报马到家中报喜。孙振榜考中武举,村里人尊称其“大武生”。 孙振榜晚年在村中教学,闲时爱提着两个鸟笼到村头溜鸟。一个笼子里是画眉,一个笼子里是“红下颏”(红喉歌鸲,当地颏音为hai),有一天,他到村前瓦子地溜鸟,与西碾上孙在礼闹起矛盾,二人抡起拳脚。孙在礼也会武术,大武生虽然武功好,但毕竟上了年纪,没能打过孙在礼,鸟笼被踩碎了,鸟也飞了。他从未吃过这种亏,一气之下找到村中地主孙布荣。孙布荣是汉东乡的段长(封建政权在乡里的治安特派员),经他调停,让孙在礼写了文书,赔礼道歉后孙振榜方才罢休。当时有人将此事编成一段快板,很快在村中流传开: 孙在礼,真是中, 练了一身好武功, 凭着别人他不打, 单单打了大武生。 画眉笼子踩了个碎, 红下颏子放了生…… 孙振榜的坟是金顶子坟(即用三合土),1958年扒坟时,他的穿戴是清代官衣官帽,但不知所授何职。后人孙玉治家曾有他练武的弓,1958年被毁。 戏班武生当台闹事,老梧村人镇住场子 汉王山唱戏时,老梧村要派专门习武的人员押戏,负责安全,维持秩序。在戏场周围,要准备几堆腊杆子和削尖的竹杆,用油炸过,十分锋利。一有情况,练武的人便抓起杆子上阵,除了防备土匪或坏人外,戏班也有闹事的。 一般戏班来了,都是自己做饭,唱多少天给多少钱。先谈好价钱,另外还要送东西,比如一集几方豆腐,几天一头猪等。1944年,一个外地戏班来演戏,嫌送东西少了不满意,戏班班头与村里的组织者争吵,演员们不满,想大闹一场,武生演员凭着武功好,想给村里人亮亮功夫,以示威胁。台子很高,后台上下场都有梯子,有的武生演员不走梯子,纵身跳到台上,这是不会武术的人望尘莫及的。演《长坂坡》时,演赵云的演员不用道具枪,而用磨得很锋利的铁头红缨枪,演出中为显本事,他把红缨枪甩出,刺在了前台的台柱上,台下观众一片惊叫。稍有偏差,必定伤到台下的人群,押戏的人员见状已不能忍,纷纷拿起了腊杆子和竹竿,一下跳到台上好几个人,责问:“你们用真枪伤着人怎么办?”班主和演员具是一惊,这些人竟武艺不凡,自知不是对手,班主连忙道歉,规规矩矩地演戏。 自从汉王山的寺庙被砸后,这里的武术也失传了。但也有武功类的故事在村中流传,如唱茂腔戏的赵福田后来到吉林省柳河县某乡村谋生。一天,他的大儿子赵吉利被村里的下乡青年追打,七八个小伙子直追到家里,赵福田出来劝说,青年们不听,仗着人多,继续追打赵吉利,赵福田一时火起,一顿拳脚把一群人打倒在地,躺了一院子。他们没想到眼前干瘦的老头竟如此厉害,爬起来求饶后非拜师不可,村里人听闻此事大惊,因为从未听说赵福田有功夫,而他正是在老梧村学过武功的人之一。 汉王山的历史资料曾引起少林寺的关注,少林寺武术总教练延泉等三人曾于2012年、2016年两次到汉王山上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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