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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穿着别人送的西服,马国友在他的小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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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丘市兴安街道马留屯村,曾有一个用生命和血泪写诗的农民“诗痴”——马国友。作为农民诗人,作为视诗如命的“诗痴”,马国友像“大荒中一棵高粱”,朴实,顽强,忍受的岂止是困折、清贫、寂寞。为了诗,他几乎付出了正常人本该拥有的一切,包括温饱,包括亲情,包括享乐,包括爱情,甚至生命……有人骂他“神经病”,认为他冥顽不化;有人却对他敬佩有加,成为“莫逆之交”,认为他是诗神的儿子。 他是“真正的诗人” 这小小的一杯/是大海的缩影/端不动的是/历年的心情/一口一悲/杯杯颤动生活的倒影/杯杯灼痛每一根神经/杯杯听到惊涛的呼声/杯杯都是燃烧的激情 ——马国友《对酒》
马国友,笔名诗痴,自号“龙潭居士”,1953年生于安丘县白芬子公社马留屯大队(今为安丘市兴安街道马留屯村)。小学没毕业的他嗜书如命、爱诗成瘾。因为家庭贫困,更因为痴迷于诗,终其一生唯有诗与他相伴。 在村东南约1公里,赣榆路以东、老龙潭之阳筑一茅庐,马国友就在这两米长、两米宽、1米半高,摇摇欲倒的小屋里读书、写诗、吟诗。 他共创作近千首诗歌,100多首散见于《人民文学》、《人民日报》、《芒种》、《海鸥》、《大众日报》、《潍坊日报》、《潍坊晚报》、《山东青年报》、《青年月报》、《写作》等全国各报刊。 “身在矮檐头不低/一生偏向逆风行/是树当做英雄树/开花要开一品红”(马国友诗:《开花要开一品红》载于潍坊晚报1996年12月6日第5版)是马国友一生的写照。1989年他于逆境中创作的短诗《雨》:苍天有泪,岂能无眼!短短两句,获奖五六次,并被中国千年文化碑林刻碑;2001年,他的《哭诉》一诗获首届“世纪风杯”全国文学艺术大奖赛二等奖;2002年,他的《发》一诗获首届“西柏坡杯”现代诗歌二等奖;他多首诗歌被作家出版社《新中国从这里走来》收录;他自己也入选了作家出版社《中国翰墨英才》等大型典集45部。北京文化艺术交流中心《世纪风》丛书编审委员会主编启蒙称赞,马国友是“真正的诗人”。 辍学当猪倌,买帽子的钱买了字典 大荒中一棵高粱/那青翠的梦想/那茁壮的希望/倔强的根须/抓紧泥土/笔直的躯干/节节向上/大荒中一棵高粱/在稚嫩的时光/它的叶片/是劲羽的形状/在画境中生长/在诗意中飞翔 ——马国友《红高粱》
马国友弟兄5人,因家贫,1965年,12岁的马国友上了不到5年学就辍学回家放猪,看到同龄的小伙伴背着书包去上学,他急得直拍屁股叹气。 14岁时,马国友给生产队放着9头猪。寒冬腊月的天气,他赤着脚、光着头,裤子的裆开得已没法再缝。 贫困打碎了马国友去学校读书的梦想,却没有让他停止求学的脚步,为了多认几个字,他甘愿受冻挨饿。 14岁这年秋天,父亲给了马国友7角钱,让他去买一顶帽子戴,他却去买了一本《新华字典》,从第一页开始,1天学10个字,一边放猪,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有时用树枝在地上比划。 从这时起,马国友就开始看《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等书,因为农村没有几本书读,他就到安丘县图书馆(现为安丘市图书馆)去借书。 那时,马国友已经十四五岁了,但由于生活困苦,整个人又瘦又小,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图书管理员看他是个小孩不借给他,还用力往外推他。马国友使劲把着门框就是不走,图书管理员没办法,只好给他办了一个借书证。 马国友读书涉猎的范围极广,中国通史、世界通史,道家、佛家,易经、圣经,中外名著、古今诗词,逮住什么看什么。 马国友那时看书迷到不吃不喝也不觉得饿和渴的程度。当时还没有电,他屋里的小煤油灯一点就是一夜。 父亲让马国友去拾柴,他出去后把筐子放在山沟里,然后趴在沙窝里看书,天不早了往家里走时,他就把筐底用树枝一撑,上面再盖上点草,挡家里人的眼目。有时父亲赶他去干活,他就躲到猪圈里看。那时马国友想,要是能有口饭吃,光蹲着看书该有多好哇! 有一次,他正在当时的公社驻地白芬子干活,因为天下大雨停工,别人巴不得下雨歇歇,他却冒着大雨步行去安丘县图书馆借书。从他家到安丘,往返25公里,由于那时还没有自行车,来回得五六个小时。 同村的人看马国友这样,都说“真傻呀,下这么大的雨还去借书”! 创作几成痴,穷困潦倒成为“怪人” 不管成才不成才/爱诗爱到头发白/昨夜梦中忽笑醒/为有佳句敲门来 ——马国友《诗痴》
读书多了,马国友开始写顺口溜。他的第一首诗是这样写的:我是一个农民/诗神竟来把我忧烦/时常闯进我不智的门槛/拨动我平静的心弦/于是我想唱/我想喊/我想旋风一般旋转! 1980年,马国友在安丘当地参加了一个文学创作学习班后,就一门心思想当诗人,当作家。 他刚开始发表作品的时候,也正是他迷诗最狂热的时候。因为一心想进步,他过年也不串门,只抱着本书啃。从1989年到2008年3月去世,马国友过年没有放过一个爆竹,没有贴过一次对联,没有买过一点鱼肉之类的年货。 在许多人眼里,马国友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我什么农活都放在了一边,长此以往,就与家庭产生了隔阂,而我还执迷不悟,种下了恶果。”马国友曾说。 筹钱发诗屡“遭骗” 这个绿色的星球里/最初纯白如雪/当发红的日子来临/便看见刀光剑影 ——马国友《西瓜》
自从1989年生活中受到刺激患上神经衰弱,马国友就整天蹲在自己的小屋里蛰居,“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变化。那时候,许多刊物已和过去不一样了,转变成了以效益为中心。 1990年春,37岁的马国友突然接到了来自河北藁(gǎo)城的一封信,信中说,“北方青年诗人协会”邀他为会员,并可以发表作品,定期培训,推荐上大学作家进修班,须交60元会费。马国友喜出望外,赶紧借了60元钱寄了去。想不到好久却没有回音,他就又借了点路费,跑到了河北藁城,在一个很深的陋巷里,终于找到了信封上的门牌号码。马国友一进门,那个“协会主席”还没起床,一张破沙发上有块尿布,上面全是孩子屎。见没地方坐,马国友赶紧问:“我寄来的钱你收到了吗?”“协会主席”说:“收到了,你的会员证马上我就办,诗保证发表。”原来,这个协会和报刊全是那人一个人办的。他不仅有大红印,还有钢印!他拿出一个小本本,立即贴上马国友的相片,用力按上了钢印。马国友回来后,那人就再也没联系过。 痴迷诗歌的马国友并不以此为意,为了寻求机会,他不吃不喝也筹钱投稿、参赛。1995年,马国友参加了一个“诗歌大奖赛”,参赛费8元。他把诗寄去以后,接到了一个邀请函,需要交320元活动费。他东凑西借,卖掉了所有的根艺品,钱还不够。他只好再向别人借。他把320元寄去以后马上就去赴会,因为邀请函上说的是“寄活动费以便安排食宿”。马国友便认为那320元里面连生活费全包括了。几经往返石家庄和晋州,马国友才在一所学校的小房子里找到正躺在床上的会议联系人,问了几句后,他给了马国友一份会议日程,一共4天,食宿费自理,还得好几百元!这时,马国友只剩回家的车票钱了,马国友只好说:“我回去吧!”他们给了他一个书包、一个证书。马国友刚出门口走了十来步,就听见后面嘿嘿地笑。马国友停了一下,腿里像灌了铅块一样沉重,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文/图 刘玉良 孙镜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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