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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平凡的老矿工,又是一位被誉为“南孙北刘”的知名矿山老诗人,他亲手为人间开采着两份光热:煤炭送人间以温暖,诗句给心灵以光亮。如此双份贡献的矿工,世上罕见,盖因采煤不易,作诗更难!他把自己的青春连同诗歌一起留在了坊子,直到退休也没有离开过。陈显荣说:“作为煤文化,他的煤矿诗当有一席之地,而且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刘竹坚是“南孙北刘”中的“北刘” 平凡总不是平庸吧 不必计较地位高与低 ——刘竹坚《树叶》(节选)
和刘竹坚约好后,原以为不用20分钟就能赶到坊子区的老人那里了,可由于堵车(因过部队道路临时封闭)的缘故,记者用了近一个小时才赶到,让82岁的老人在儿子家等了好久。 临去之前,本想先给他打个电话,但听坊子区作协主席韩瑞华说,刘竹坚因上了年纪,耳朵背,电话铃声根本听不到了。于是,就由韩瑞华给老人的儿子打了电话,让他将采访之事告知老人。不久,老人的二儿子打来电话,称已将老人从坊茨小镇的晚闲斋接到了他在206国道附近的家。 临近中午,记者在坊子区坊城街道徐家大路村刘建武家的平房里,见到了这位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诗名远扬被誉为“南孙北刘”的矿山诗人刘竹坚。“南孙”是指安徽省肖县的孙友田,当年在江苏省徐州市贾汪煤矿工作,期间创作了大量关于煤矿的诗篇,后担任了《扬子江》诗刊主编,江苏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同样作为知名的写工业诗歌的诗人,与后来调入作协的孙友田不同的是,刘竹坚一直执着地坚守在坊子煤矿上,把自己的青春连同诗歌一起留在了这里,直到离休也没有离开过。目前,他依旧在煤矿附近的坊茨小镇上结庐而居,一走出小屋,就能望见自己洒下汗水并留下诗篇的地方,真正成为了煤矿的一名平凡守望者。 只是,如今当地已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南孙北刘”的知名矿工诗人了,周围的人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耳聋老头儿,见了面都大声地对他说话,甚至朝着他的耳朵直吼,他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和蔼地笑着,乐呵呵地说:“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是啊,他老了,当记者走近他的时候,他正拄着拐杖从院子里往外走,清瘦的脸上已布满了老年斑和皱纹,虽腿脚走路有些不稳,要靠拐杖支撑一下才行,但他精神依旧矍铄,多年矿下的劳作没有压弯他的腰,两只眼睛放出很直的光芒,应该是矿工所特有的。 在刘建武闷热的屋里坐下来采访时,记者头一遭遇到了一个难题:刘竹坚的耳朵已接近聋的程度,几乎无法进行正常的对话交流了。无奈,记者只好在他耳旁大声地提问,有时他的儿子也在一边帮着回答……
“我的诗采自三百米地下的深处” 我是矿工,我的笔/饱蘸着晶莹的汗滴/我是矿工,我的诗/采自三百米地下的深处……/电钻,抒发着我的诗情/钢钎,探索着我的诗眼/我用劳动的汗水/洗涤诗的铿锵,/因而,我的诗,有着/光的意境,火的语言……/我是矿工,我的笔/不蘸墨水蘸汗水/我是矿工,我的汗/冲洗出火热的诗篇。 ——刘竹坚《我是矿工》(节选)
刘竹坚原籍寿光市稻田镇,18岁时参军入伍,1949年建国时在济南干公安,后考虑到父母上了年纪需要照顾,就复员到老家的公社当了文书。1958年又到坊子煤矿二工区当连长,从此他就将自己这块“煤”投入了火红的人生熔炉,与煤炭结下了不解之缘。 刚到矿上,巍巍的井架,轰隆隆的钻机,奔腾不息的煤海以及不辞劳苦的矿工们,一下子激发了刘竹坚心中的诗情,仅上过六年学的他在一次下矿井后,写出了《我是矿工》一诗。 此诗写出后,先是在矿工们之间传看,后来在大家的鼓励下,刘竹坚将这首诗寄给《山东工矿报》,很快就发表了。 这是刘竹坚在创作活动中第一次诗与煤的结合,从此一发而不可收。那时,作为连长的刘竹坚主要是在井上从事管理工作,每月30元的工资虽稍低些,却无下井安全之虞。但爱上诗歌后的刘竹坚却突然辞掉了连长的职务,坚持与矿工一起到井下工作。 他说:“诗歌来源于生活,在矿上写诗如果不与矿工们一道工作生活,不熟悉不了解他们如何能写出好诗来。”另一个原因,刘竹坚膝下有4个儿子和2个女儿,妻子没有工作,当时仅靠他那点微薄工资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十分艰难,下井采矿虽然艰辛,但工资是井上的两倍。因此,为了写诗也为了家人,刘竹坚毅然放弃了连长职务和优越的工作,戴上矿灯,拿起电钻和钢钎,下到300多米的井下开采黑金收获诗情!于是,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多出了一支小小的火苗;奔腾不息的煤海上,增添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清晨,我与早起的太阳同时升上高空……”在井下劳作了一夜,刘竹坚大步从井口迈出时,就会看到同时升起的太阳,在阳光的沐浴中,他满身的疲劳一扫而光,这时激情来了,竟顾不得洗净身上的煤屑,就趴在矿井门口的椅子上写起诗来。很快,一首《与太阳同升》完成了,随后就发表在了《星星诗刊》上。 接着,《矿井的路》、《太阳是一个伟大的矿工》、《矿井下的风》、《煤壁上流出的笑声》、《矿山的脊梁》、《地壳深处的开拓者》等一首首煤矿诗篇从刘竹坚的笔下喷涌而出,陆续在《星星诗刊》、《黄河诗报》、《绿风》、《诗歌报》、《山东文学》、《潍坊日报》、《大众日报》等报刊发表,其中《矿井的路》一诗获1966年华东地区煤炭系统文艺奖,还有两首编入了当时的煤矿工人课本。 随着大量诗歌的发表,刘竹坚的诗名越来越大,成为与孙有田齐名的矿山诗人。孙有田以写煤矿诗起家,他的著名诗句“我是煤,我要燃烧!”,将煤炭与生命融为一体来歌唱。刘竹坚却从煤的燃烧联想到太阳的光热,以太阳的光热象征煤炭工人的情怀,同样是将煤融入生命发出的歌唱。 文/图 本报记者 秦子虚 ◎刘竹坚的诗 我自己 我十分十分的庆幸 当上了矿山采掘工 下井,我用我锋利的电钻 ——挖掘发光发热的煤炭 上井,我用我迟钝的心笔 ——挖掘艰难矛盾的人生
风镐、电钻、矿灯…… 青春、理想、爱情…… 我行进在曲折、坷坎的巷道 开采着人生的闪光心灵 黄昏雨,沙沙…… 黄昏雨,沙沙、沙沙 调浓了一半夜色 搅淡了一半晚霞
鹅也回窝,鸡也上架 姑娘倚门听雨声 小院里有个魂不守舍的她
想出门又不想出门,出门 真个怕,碰到熟人乱搭话 黄昏雨隔断了黄昏约会的计划
去吧,又怕他不去 不去,又怕他去了等得发傻 雨呀!要下你就大点儿下
黄昏雨,沙沙,沙沙 一半打湿了爱情的萌芽 一半淋绿了成长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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