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10月份都是姜农忙着卖姜,腰包内大把大把进钞票的时候,但是连日来,记者在昌邑市都昌街道和安丘市凌河镇、石堆镇等地采访发现,姜农们个个一脸愁容。近几天,去年的井存姜价格多数都保持在每斤0.8元,有的跌到每斤0.4元。去年囤积的姜还没买完,今年的新姜已经进入市场,批发价格每斤平均0.4元,而去年同期,新姜的价格每斤平均四五元,相差近10倍。记者采访获悉,大姜市场每隔五六年就经历从峰顶到低谷的轮回,难道这个“魔咒”就无法打破吗?
价格　新姜每斤最高卖五六毛
　　11日上午10时许,昌邑市都昌街道琨福大姜蔬菜批发市场内,姜农们忙着清洗大姜,准备卖给收购商。批发市场内时不时有装满大姜的外地牌照的集装箱大货车驶出。
　　在批发市场内3号洗姜台处洗大姜的工作人员林先生告诉记者:“去年存下的姜,这几天过来,才卖七八毛钱一斤,新姜最多也就卖五六毛钱一斤。近几年来,姜价好像从没有这么低过。”
　　“去年我种了5亩姜,收获了近5万斤大姜,开始价好的时候没怎么卖,最后价慢慢降下来了,就全部放在姜井子里了。本指望今年卖个好价钱,没想到一斤还不到1块钱。”在宏大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果蔬市场卖姜的昌邑市都昌街办辛直村的姜农李经济说,今年以来,姜价一路下跌,现在与去年同时期相比降了八成。李经济告诉记者,当天,他到批发市场发现姜价只有0.85元/斤。“现在,新姜开始出了,再不把去年存的卖了,新姜没地方放。”李经济边洗姜边无奈地说,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全是琢磨着如何卖姜。更令他担心的是,新姜即将大量上市,价格仍未见底,按照往年惯例,大部分新姜在霜降节气前出土完毕,今后十天将有大量新姜上市,这既会考验市场容量,更是对姜农承受心理的一次考验。
　　采访中,很多姜农都表示,受到今年姜价的打击,明年可能会减少种植面积。
成本　每斤大姜成本得一块钱
　　11日上午11时,记者在昌邑市都昌街道中伍塔村村头看到,该村27岁的姜农刘昆明正在往姜井子中存新姜。“一斤五六毛钱,今年的姜算是臭了!”刘昆明对记者说。
　　据刘昆明介绍,去年姜价最高的时候,他家的姜一直没卖,看到价格开始下降,就以4元/斤的价格卖了一小部分,看价格一再下降,就没舍得再买,剩下的姜全部存放在了姜井子内,没想到今年的姜价低的跟去年更是没法比。“今年新姜下来没地方放了,1块钱一斤也逼着卖了。我卖的价还算好的,他们卖的多数都是八九毛钱一斤,直接折本。”刘昆明告诉记者:“一斤姜只是化肥、农药、人工等成本就得1块钱,如果一斤卖不到1块钱肯定折本,1块钱多点也赚不着,要说能赚点,一斤最起码得卖到两三块钱才行。”
　　在昌邑宏大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果蔬市场24号库房处,昌邑市围子街道古城村的李女士无奈地说:“今天卖价一斤还不到1块钱。种了6年姜,赚的那点钱今年全赔进去了。”同样,昌邑市都昌街道辛直村的李经济也是一脸的失望。大姜种植8年有余的李经济,随着姜价一路上扬,不断扩大种植规模。去年,他种的5亩地产出的5万斤大姜全都储存在姜井子中。“除了农资成本外,还要雇工人帮忙,这样一亩地成本要高出许多,今年这个价真是折本,新姜下来了没地方放,去年存的不卖也得卖。”李经济说。
姜农　不敢找雇工老少齐上阵
　　在昌邑市都昌街道史洼村村头的姜地内,姜农汲文涛正带着妻子和母亲一起挖姜。“种了6年姜了,以前都是雇人出姜,只有今年没雇。今年价格太低了,现在工钱又贵,雇一个人每天就得180元,往年出姜一般都是雇4个人,这样一天下来只是工钱就得700多,照今年的价怎么雇得起啊。”汲文涛和记者说着话,手里的活儿也没停下。
　　汲文涛和妻子两人一人一趟地,并排着往前挖,但不一会他就把妻子落下很远。“我从来没出过姜,今年是第一次下姜地,不会挖,不仅速度慢,还总挖断。”汲文涛的妻子无奈地告诉记者。两夫妻后面,母亲正忙着割姜苗、清理姜上的泥土,然后装框。
　　据汲文涛介绍,6亩半姜地,往年雇人只用6天左右就能全部挖完,并且放到姜井子内存好。但今年不舍得雇人,汲文涛大体估量了一下,告诉记者说,只是他们三个人干,得花费20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将6亩半的姜全部挖完。
　　在村头往姜井子内放姜的刘昆明也表示,由于今年价格不好,没舍得雇人,带着60多岁的父亲和姑父下地挖姜。“今年种了8亩姜,现在我们三个人已经干了五六天了,才出完2亩,8亩全部出完得20多天。”刘昆明说,“从出姜这几天,我们每天凌晨3点多就起床,4点左右就到姜地里,用三轮车灯照着挖姜。一天来回两趟,等把一天挖的全部放到井子里就得到晚上八九点了。”
商贩　价格跌得快有时要赔钱
　　中午时分,记者来到位于安丘市南郊5公里的安丘市姜蒜批发市场,这里是目前全国最大的姜蒜专业批发市场和加工中心。一辆辆满载大姜的汽车接踵而至,市场内人头攒动。
　　记者在市场一角见到了来自安丘市石堆镇的姜贩周桂花,谈到生意情况,她一个劲地吐苦水。“今天我拉来了3200斤姜,收购价格每斤三毛七,到市场上最多卖到四毛二,一斤能挣五分钱。”周桂花说,这样下来一趟能挣160元,可是还要扣去50元的油钱,20元的市场管理费,30元的包装费,还有过磅费、装卸费等,最后就剩下一二十元。
　　更让周桂花感到痛心的是,有时不仅挣不到钱还要赔钱。“今年中秋节前后两天,价格就下跌两毛钱,一车姜能赔进去上千元。”周桂花说,一天前有个姜贩拉着12000斤姜来到市场,收购的时候不小心装上了烂姜,结果没人愿意要,最后只卖了800元钱。记者采访中了解到,由于年后姜价一路下跌,有时一天好几个价,导致姜贩们不敢囤货,只能快收快卖搞“短线交易”,这也是造成大量生姜难以及时出售的重要原因。
　　“庄稼不收年年种,有市无市常在行。虽然有时候会走眼,但是干了这么多年,也不能说不干就不干了!”来自安丘市石堆镇的姜贩陈明告诉记者,往年价格高大姜论斤卖,今年价格低论井卖,姜贩们先从姜井里挑出几块姜看看质量如何,然后敲定价格中途不得更改,如果井里的姜都很好,这笔买卖就赚了,如果井里的姜出现腐烂变质则只能任栽。“这哪里是做买卖,简直就是赌博啊!”陈明说。
◎原因分析
姜农盲目扩大种植面积,导致供大于求
　　“今年大姜的种植面积太大了,不仅山东这边,全国几乎都是这么一个趋势。去年价格好,老百姓就一窝蜂都跟着种植,导致市场上供大于求,现在新姜又上市,井存姜和新姜的量都很大,价格势必会降到很低。”在昌邑市宏大农副产品批发市场果蔬市场85号库房内,来自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的大姜收购商盛曙滨告诉记者,老百姓不懂得观察市场行情,只要看着今年哪种作物价格好,明年准一窝蜂地大面积种植。
　　姜农汲文涛告诉记者,他们村300多户,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大姜,平均每户种植六七亩,最多的一户种植20多亩。“去年价好,每户都扩大了种植面积,我们一个村比去年扩了30%。我种了6年姜,今年价格是最低的。”汲文涛说。
　　记者在安丘市凌河镇大榆林村头见到了正在出姜的姜农李雪梅。她记者算了笔账:为解决姜瘟,赖皮等疾病,他们每年都要用溴甲烷熏地,每亩地至少两箱,三年前每箱700元,如今每箱2800元；为增加产量,每亩地至少需要十袋化肥,去年每袋90元,如今每袋近200元；另外农药、薄膜和人工费等也逐年增加。“现在雇人出姜,每米1块8,上午俺家出了4000斤姜,人工费就600多元。”李雪梅说,种植大姜的成本逐年增加,价格却波动很大,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最后是赔是赚。
新姜行情受多方面影响,处于低谷时期
　　针对今年大姜价格一路走低这一现象,记者分别采访了安丘市、昌邑市农业局种植管理科的工作人员,他们均表示,今年的大姜种植面积比往年增加很多。
　　安丘市农业局种植业管理科的一位赵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安丘市今年的大姜种植面积在21.5万亩以上,而去年的种植面积大约为20万亩。“临时看来,市场行情不是很好,价格下落了不少。前期鲜姜刚上市时价格还比较好,但今年的产量、质量都比去年好,市场的存量比较大,受大环境的影响,价格就一直上不去。”赵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该工作人员还表示,今年大姜价格处在一个低谷时期。他说:“去年算是个高峰,今年跌入低谷,而且现在面临着新姜上市,姜农要空闲出姜井,放新姜,价格低也得卖。总的来说,总量增加了,市场上的供应比较足,再加上今年的产量比较高,气候上整个来说对大姜还是有利的,产量上增加了不少。”
　　昌邑市农业局种植管理科一位孙姓科长告诉记者,今年昌邑的大姜面积比往年增加很多,虽然具体数据还没统计出来,但几乎每家每户都扩大了种植面积。“现在市场的行情很不好,姜价在几毛钱上,新姜好点的5毛钱一斤,差的三毛两毛的都有。今年9月雨水比较多,姜地内的雨排不出去,有一部分姜受涝,损失了不少。产量、质量都受到影响,很多姜农就急着卖姜,价格低点儿也急着出手。”孙科长说。对于大姜降价的主要原因,孙科长也认为是今年种植面积扩大造成的。“姜农应该扩大储藏、收储量,等姜价回升后再卖,会损失小一点儿。”孙科长补充说。
◎新闻延伸
姜价起落无常,“魔咒”何时破解
　　“今年姜价大跌,我在去年就预计到了,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不听劝告盲目增加种植面积,结果吃亏了吧!”11日下午,记者在安丘市姜蒜批发市场见到了经销商王永庆。去年12月份,记者曾经采访过他,当时他就预言2011年的大姜价格会出现大跌,每斤最多能卖五六毛钱,结果不幸被他言中。
　　王永庆说,自己从事大姜批发生意近三十年了,亲眼见证了姜价的几起几落,也总结了一些规律。“姜价从谷底到高峰一般经历五六年时间,现在市场上姜价每斤四五毛钱,同样的情况出现在2007年。”王永庆说,当时市场行情和现在基本相似,到了2008年姜价上涨到每斤1.2元,2009年涨到每斤2.5元,2010年达到了每斤四五元钱的高峰,而今年则一落千丈重新回到了起点。
　　“我通过市场估摸一下,今年大姜种植面积比去年增加一两成。另外今年虽然上半年有点干旱,但是下半年风调雨顺,非常适宜大姜生产,产量同比增加10%。”王永庆说,与此相对的是,每年大姜的消费量是基本稳定的,出口的合同也是去年早就签好的。供大于求的市场局面只能导致价格大跌,这是市场规律,不是哪个人能说了算的。
　　王永庆说,考虑到今年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去年就没有敢存货,一边收姜一边发货,虽然今年价格很低但是仍然不敢存太多的货。“一方面今年姜价到底能跌到什么程度,现在谁也不敢下结论。另一方面,虽然今年价格低挫伤了姜农积极性,明年种植面积会有所下降,但是很多人不舍得卖新姜,把姜存到井里等到来年上市,因此明年市场总体上还将是供大于求。”王永庆分析,这种局面最早也要等到后年才会有改观。
　　难道大姜市场,这种五六年一轮回的价格波动就是不可破解的“魔咒”吗?经销商王永庆和韩建业等人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情况并非如此。“三十年前,我们就考虑这个问题了。当时我们把收来的大姜拉到已经收获完的庄稼地里,雇人用切地瓜的刀具把大姜切成一片一片的晒到地上,等晒干了收姜干。”韩建业说,如今很难找到那么大的空地了,另外这种办法效率太低。为此,今年他们联系了河南一家生产脱水姜的厂家,将收来的大姜委托他们加工成姜干,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
　　既然大姜可以机械加工长期保存,为什么不自己开厂哪?经销商们表示,在土地及资金方面尚需要政府支持。
　　A4—A5版　文/图　本报记者　潘来奎　辛成凤　王淑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