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坍塌的石屋,布满灰尘的石磨……从日出到日落,地处潍坊与淄博交界处的山村杨集安冷清、寂寞。2011年3月9日,本报记者来到这个常住人口只有10人的小山村进行采访,摄影记者的镜头里,夕阳映照下,几位古稀老人在村头的老槐树下送走最后一抹晚霞的场景让人印象深刻。随后,本报推出7个版的重磅报道,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今年3月12日,记者再次走进杨集安村,探访了村里的留守老人。时隔一年,这个小山村依然唱着古老的歌谣,所不同的是,经过媒体的报道,这里已为外界所知,更因为有爱心涌入以及当地政府部门的关注,老人们的生活比一年前要好得多,大山深处老人们继续着他们的“故土情结”,继续在这里守望。
　　徒步上山
爬到一半就大汗淋漓
　　3月12日一大早,记者一行三人赶往青州市庙子镇。驱车一个多小时后,记者的车拐入了庙子镇西侧一条通往深山的小路。这条不足4米宽的盘山路路况还算不错,水泥路面比较平坦,只是有几处90度的直角转弯着实考验了记者的车技。又行驶了约半小时后,到达了离杨集安最近的行政村里单家峪村。片刻停留后,记者发现继续上山的道路已经变成了沙石路,坡度也很陡,路面上大大小小的碎石,让记者担心汽车是否能继续前进。
　　在里单家峪村转了一圈,村里几乎家家院门紧锁,七弯八拐之后,记者发现村东头的一户农家院上空飘着缕缕炊烟,进门后记者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坐在院子里专心地纳鞋。因为老人的耳朵有些背,记者大声喊着和她攀谈了几句后得知,现在里单家峪村里除了她和老伴,还有一位老姐妹独自居住,他们的年龄都在80岁左右。老人的老伴一大早就去山上干活了,她自己在家缝制布鞋托人捎到山外卖,贴补家用。
　　记者趴在老人耳边,询问上山的路汽车能否通行,老人说:“最近很多来问路的,都是去杨集安村,那些车都很高很大,能开上去,俺不知道你们这车行不行!”和老人告别后,记者决定步行上山,前往杨集安村。
　　出发前,记者已经做了一番准备工作,了解到走盘山路到达杨集安村需要经“六盘”,大约有4公里,但是经过村民们长时间的踩踏,东侧山脊上逐渐形成了一条近路,这也是杨集安村里留守老人最为青睐的一条山路,比走盘山路要节省一半时间。经过一番寻找,记者在“第一盘”山路东侧找到了这条山脊小路。由于山势陡峭,坡度较大,记者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小路刚上了第三盘,就有些喘不动气。20分钟后,记者满头大汗地走到了半山腰,隔着山谷,终于看到了杨集安村。
路不好走
亲戚好几年才来一趟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路程,中午11时30分左右,记者赶到了杨集安村。在村口记者碰到了来走亲戚的附近村民唐元孔。一箱子山鸡蛋和半袋小米拴在木棍两头挑在肩上,唐元孔就这样从山下步行3个多小时才来到杨集安村。“俺是来杨集安走亲戚的,好几年没来了,来一趟不容易啊。”唐元孔对记者说,他今年78岁,家在杨集,很多年前他的女儿嫁到了杨集安村,他的亲家就是村中的彭先用,多年不见老亲家,心里想,当天特意过来看看。唐元孔还说,在来的路上,碰到了几辆进山的车,本来想招手搭个顺风车过来,但是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招手。
　　步步登高的石阶连通了村中的每一家每一户。记者先跟着唐元孔来到了彭先用家,一家人正坐在小院里聊天,看到亲家来了,彭先用赶忙起来招呼。当得知记者是来回访时,彭先用又是让座又是让记者喝水,厚道淳朴让人心里泛热。
　　“今天中午就在俺家吃饭,你们别走了,来一趟不容易。今天咱们吃水饺啊,都别走了。”彭先用的老伴像招呼邻里一样邀请记者在她家吃饭。因为还有采访任务,早饿得肚子咕咕叫的记者咽了几口唾沫告别了热情的大爷大妈,向另一户村民家走去。
◎小院依旧
屋内黑乎乎的一片,两盏白炽灯落满了灰尘
　　一番“攀爬”之后记者来到了另一位留守老人彭先收家。老人家的小院依旧没什么变化,一条老黄狗懒懒地趴在草垛旁,看到生人出现也没有出声。邻居李玉香正在小院的石磨上磨鸡饲料,彭先收的老伴李守英正在院里生火做饭,不时被冒出的黑烟熏得将头扭到一侧,捂着嘴咳嗽几声。看到有人进来,李守英起身将双手在衣角上使劲蹭了蹭,迎了上来。“是问路的吧,一看就是城里人,快进屋喝口水,屋里坐。”听说记者是专程来杨集安村回访的,彭先收老两口不迭声地说着:“记者好记者好,是潍坊晚报的,一定是。”
　　彭先收家的屋内依然是黑乎乎的一片,屋里的两盏白炽灯上落满了灰尘,看到记者不断打量着屋里与灯泡,彭先收赶忙拉开了一盏,但屋里依旧昏暗。“老婆子,快下点茶叶,让他们暖和暖和。准备饭,中午就让他们在咱家吃,中午咱们吃炖土豆、炒个大白菜,可惜就是没有肉,嘿嘿。”刚坐下不久,彭先收就开始让李守英张罗午饭。
◎村里变化
一到周末就变热闹,驴友来了又拾柴又挑水
　　彭先收告诉记者,一年过去了,村中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仍然是5户10口人留在这里。村里的人偶尔去镇上看看,有的人甚至还没有走出过村子,连城里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一样的是村子里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多的人来村里看他们。
　　对于很多来自潍坊和淄博的驴友来说,杨集安山势陡峭,原生态环境优美,算是个游玩的好去处,顺便也能看望一下村里的留守老人,所以每到周末,村里就显得热闹非凡。“一年来都见不到这么多人,这些人来了就帮我们干活,拾柴火、挑水,拉都拉不住,一点也不嫌俺们脏。”彭先收说,这些驴友给村里带来了很多人气,有时候老人们都盼着周末的到来。
　　“俺们出门不方便,也没有什么收入,种的柿子树最近几年也没太管。以前柿子晒成柿子饼,都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给孩子吃,现在,来这爬山的人也开始买俺们的柿子饼,算是照顾俺这些老人。”彭先收说。
　　彭先收告诉记者,现在很多人进山爬山游玩,平时就住村民家中,村子里越来越热闹。除了来爬山的驴友,还有潍坊的一些好心人时常来村里看他们。
◎过年冷清
三户居民村里过年,最愿孩子一家回来看看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在家过年的老人也越来越少,2012年春节,就只有3户5口人在家中过年。
　　“年前,俺二哥彭先用和嫂子去城里过年了,李玉香、李元花也跟着儿子去城里过年了,村里只剩下俺俩人,还有彭先永老两口,加上俺侄子。年前孩子也让俺老两口去城里和他们一块过年,俺俩觉得不方便就没去。除夕晚上,俺俩就在家里包了饺子,吃了点饭凑活着过了年。初一当天,就俺侄子来拜的年。”彭先收对记者说。
　　彭先收告诉记者,过年最高兴的事,就是大年初二,儿子带着孙女回来看他们老两口。家里住的地方太小,只有两张单人床,一张床给儿子和儿媳睡,另一张床给两个孙女睡,他和老伴就在地上铺床被子凑活了一晚。“儿子他们能回来看看,俺心里特别高兴,一年回来两三趟心里就满足了。”彭先收抬起头看着屋顶,眼神复杂。
　　记者采访时,村民李元花来彭先收家里串门。“俺刚从城里回来。在儿子那呆了好几个月,心里一直挂挂着家里的事,呆不下去了,前两天就让儿子把俺送回来了。”李元花老人说,年前儿子回老家,非得让她去城里过年,其实她心里也想跟儿子住,但是怕给儿子添麻烦,起初没答应,架不住儿子犟,老人就跟着儿子进了城。住了一段时间不习惯,而且她还想着家里的房子什么的,就又回到了大山里。
　　文/图　本报记者　郑毅　花凯　殷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