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火炉,飞溅出来的铁花,阵阵叮当的锤声；一桶清水,通红的铁器放进去淬火,“哧”的一声,冒起一阵青烟……俗语说:“世上有三苦,最怕撑船、打铁、磨豆腐。”从古至今,打铁就是最苦的行当之一,无论春夏秋冬,打铁匠们都要在炙热的火炉边“叮当叮当”地抡锤打铁。然而,随着很多原本需要人工劳作的行业被自动化机械所代替,打铁匠逐渐销声匿迹。4月11日,记者来到昌邑市都昌街道徐林庄村,找到了已经74岁的打铁匠齐绪宗。虽然不少村民在需要打铁锨、镰刀、犁等日常农具时,都要来找这位打铁匠,却没人愿意继承祖辈传下来的这门手艺,加上齐绪宗年事已高,这门手艺正面临失传。
现场　打铁匠虽七旬,手起锤落很自如
　　11日上午9时许,记者来到昌邑市都昌街道徐林庄村齐绪宗家,还没到院门,就听到里面传出“叮当叮当”的打铁声。走进院子,一位老人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敲打一把铁锨,老人一只手握着铁锨把儿,将铁锨固定在铁砧子上,另一只手拿一把小铁锤快速敲打着铁锨的刃口。中年男子扎着“马步”,双手握着一把大铁锤跟随老人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铁锨的刃口。老人手起锤落,中年男子的大铁锤也会随之落到小锤砸过的地方,二人配合十分默契,敲打声音非常有节奏。
　　见到有生人进门,老人放下手中的活说:“你们是过来看看的吧,一看就不是庄户人家。”当记者说明来意后,老人笑着告诉记者:“我就是齐绪宗,周围这几个村里能打出好铁的就我一个了。”一位过来找齐绪宗打铁锨的村民说:“老齐在我们这很出名,很多人家的农具用过一段时间后,都要过来找他再打打,他打的农具结实耐用,而且刃口很锋利,干活的时候省不少力呢!”
　　抡大锤的男子名叫齐效恒,今年58岁,从19岁就开始跟着齐绪宗学徒。由于齐效恒肯吃苦,没多久就从齐绪宗那学成了打铁的本事,开始跟着走街串巷,没想到这一跟就是30多年,在这期间,齐效恒还靠着打铁的技艺娶上了媳妇。

演示　打铁锨一步紧跟一步顾不上说话
　　在齐绪宗老人打铁锨时,记者注意到,他先用一把小煤铲将火炉里的煤块聚成堆,接着打开了鼓风机的开关,红色的火苗立刻蹿了上来,他一手拿着铁锨把儿,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长钳夹住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生铁块,将铁锨的刃口和生铁块一起放到火炉里烧。没一会儿,铁锨的刃口和生铁块就粘到了一块儿,老人马上将铁锨提了出来,将刃口的位置放到了铁砧子上,左手抓紧铁锨把儿,右手拿起一把小铁锤,对着齐效恒喊了一声:“来!”
　　齐绪宗老人用小锤引导着齐效恒大锤的方向,“叮当叮当”的声音节奏特别快,大约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原本粘在铁锨刃口位置的生铁块已经“平铺”开来,与整个铁锨融为一体。
　　经过两个人一番敲打,整个铁锨的刃口已经成形,老人又用手中的小铁锤继续“趁热打铁”,又细细雕琢了一番。
　　整个过程大约有五六分钟,齐绪宗老人没有对记者说一句话,直到他将铁锨的刃口放进地上的一个水盆里,“哧”的一声后,他才对记者说:“第一步就是用火烧,主要是掌握好火候；第二步是打铁,小锤指引方向,大锤跟着加力；第三步叫淬火,只将打过的位置进水,其他位置不能见水。现在剩下的就是打磨了。”说完,齐绪宗老人将刚刚打好的铁锨刃口放到月牙形的磨刀石上进行打磨,一把重新打造的铁锨就算大功告成了。
工具　师傅传下的铁砧子用了半个世纪
　　就在记者采访的时候,有村民拿着两把铁锨来找齐绪宗老人。看到有村民找上门,齐绪宗老人对记者说:“你们先看看我这些‘老伙计’。”当记者问老人“老伙计”是谁时,他笑着对记者说:“跟你们开玩笑,‘老伙计’就是跟了我一辈子的这些打铁工具。”
　　在院子里,记者看到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个火炉,火炉下方放着一个小型鼓风机。齐绪宗老人说:“现在不拉风箱了,有了这台鼓风机省了很多力气。”火炉的旁边放着一个木头盒子,里面有锤子、铁钳等工具,老人拿起一把丁字形的锤子说:“这叫响锤,我们出门干活的时候不吆喝,都是靠这把锤子敲打铁砧子发出响声,村民一听到这个响声,就知道打铁匠来了。”
　　随后,老人又指着一个木制三脚架上的铁家伙对记者说:“这个打铁用的铁砧子是我学成后师傅留给我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用着。可惜我用完了之后,估计不会有人再用了。”
现状　来打铁的人越来越少,技艺或失传
　　说到自己打铁手艺的传承,原本笑呵呵的齐绪宗老人变得严肃起来,他叹了口气对记者说:“原本我打算传给我的儿子,但是儿子跟着我干了五六年就不肯干了,他觉得打铁没有出息,不如出去学别的手艺。”
　　据齐绪宗老人介绍,他的儿子齐效刚今年46岁,17岁初中毕业后就跟着他学习打铁,随着社会的发展打铁已经有点落后,时间一长,看着同村的伙伴们有的在外打工,有的在家搞养殖,日子越过越好,齐效刚就决定放弃这门手艺,开始学习中医推拿。
　　“我现在就齐效恒一个徒弟,平时有活他才过来帮着干干,没活的时候他也是自己干别的去了。”齐绪宗老人告诉记者,由于需要打铁的人越来越少,加上自己年事已高,所以他早已经不出去走街串巷了,只在五天一次的农村大集上揽点打铁的生意,平时就在家,有村民过来找的时候就干点。
　　齐绪宗老人说:“等我们这辈人不干了,估计打铁这门手艺也就该失传了。”

拜师　听话又聪明,被收做关门弟子
　　据齐绪宗老人介绍,他今年74岁,打铁已经有46年的时间了。
　　齐绪宗老人说:“现在很多农具让机器替代了,过来打铁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主要给人打铁锨。我都74岁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再干上几年怕就干不动了。估计到那个时候,需要打铁的人也没有了吧。”说到这里,齐绪宗老人叹了一口气,流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
　　“我27岁之前一直在家干农活,后来就想学一门手艺。看到镇上一名叫马祥文的老铁匠手艺很好,很多人都去找他打铁,我就和十多名年轻人一起拜他为师,一边在他的铁匠铺子里干活,一边跟着师傅学打铁的功夫。”齐绪宗老人说,他在一帮年轻人中最大,也是最听话的,师傅最喜欢他,加上师傅教的一学就会,师傅就将自己的绝活悉数传授给了他。
　　“当时师傅很喜欢我,看到我的悟性高,又有着一膀子力气,就把我收做关门弟子,几乎是手把手教我的,别的徒弟都很羡慕。”齐绪宗老人笑着说道。
学艺　刚练抡大锤,累得拿不起筷子
　　“跟着师傅学徒的第一步就是拉风箱,烧铁的时候要大火、急火才能将铁快速烧红,这就需要猛拉风箱,别小看这个拉风箱的活,烧铁的火候是最重要的,一旦掌握不好,就打不出好铁,我比师傅的其他徒弟打出的铁好很多,就因为火候掌握得好。”齐绪宗老人说,在拉了一段时间的风箱后,师傅开始教他抡大锤。将近8斤的大锤要精确地砸到一个位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但需要力气,还需要长时间的磨炼。
　　“刚开始练的时候,两条胳膊累的生疼,手上也磨起了厚厚的茧子。想起那段时间还真是苦,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拿起大锤干活,一直到晚上点灯的时候才放下,吃饭的时候,手指都伸不直,根本拿不起筷子来。”齐绪宗老人说。
　　齐绪宗老人说:“学习完拉风箱、抡大锤,就开始学敲小锤了,敲小锤的要点就是快、准、稳,因为小锤是给大锤指引方向的,小锤往哪敲,大锤就跟着往哪敲。一块铁能不能成形,就要看小锤怎么指路了,所以在一块烧红的铁定型之前,一定要快。”就这样,在师傅马祥文那里学习了整整一年后,齐绪宗学成出徒,当上一名走街串巷的打铁匠,由于他打出的铁耐用、结实,很快就小有名气。
　　文/图　本报记者　郑毅　齐文　吴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