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掉香樟种香樟”看似毫无意义的瞎折腾,其实里面包含着一笔政绩账,也就是时下饱受诟病的“折腾经济学”。有专家称,移一棵树费用是种一棵树的三倍。所以说,看似无谓的反复倒腾,GDP已暗中迅猛增长,如此炫目而又易得的政绩,诱惑力不可小觑。

　　最近几天,南京机场路两侧的上百棵香樟被挖出来后,花七八十万种上的一批新树,却依旧是香樟。此举受到质疑后,雨花台区住建局局长程道伟称,旧香樟建机场路时就种下了,但十年了仍旧没长大,所以要换新的。对于香樟长不大的原因,绿化公司解释称,原先种树的土壤中石块太多,没有肥力。　　　(本报今日A24版)
　　百度百科里对“折腾”这个词定义有二:一曰,没事找事,无事生非；二曰,朝令夕改,忽左忽右,重复做一些无意义和不必要的事情。坦白地说,南京有关部门围绕在香樟树上的无厘头举动完全契合“折腾”的内涵。
　　尽管当地对这种外人看起来毫无意义的折腾解释得振振有词,但推敲起来,一点也经不起拷问。任何具备常识的人都不难发现,这些树挪走的必要性十分可疑。有道是“人挪活,树挪死”,自大山挪到城里的树,两三年之内死去的比比皆是,南京机场路那些香樟,虽然瘦小一些,好歹活了十年。它们能适应环境扎根生长已属不易,理当加倍呵护勤于管理,倘若换成新树,难保不会因环境剧变而死掉一些。况且,根据绿化公司的说法,香樟长不大,原因在于土壤中石块太多,没有肥力。找到了病根,医治起来应该很简单,换一下土,施一下肥,过几年也就蓬勃昂扬了——这一点在种树工人那儿也得到了证实。
　　最要紧的是,挪来挪去,白花花的银子随之打了水漂,老百姓心疼啊。七八十万,在决策文件中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字,官员大笔批下去的时候怕是不会迟疑多久。可假如换算成困难群众的生活必需品,产生的意义将难以估量:这些钱可以给逾百所山里小学建设图书角,帮数千困难残疾人圆轮椅梦,让近万吃不上热乎饭的贫困学生娃每人领到一个保温饭盒……哪一样不比折腾香樟更有意义也更为迫切?
　　可问题偏偏就在于,热衷于折腾香樟树的官员算的不是民生账,而是政绩账。折腾里出粪土,但也会出黄金,时下有一门上不得台面的经济学,就叫做“折腾经济学”。修一条路过几年挖开再重修,建一栋楼过几年推倒再重建,与种上一批树过几年挪掉再重栽一般,都属“折腾经济学”的范畴,尽管涉嫌劳民伤财,却是积攒GDP的好办法。新闻中那名城建专家早已泄露天机——移一棵树费用是种一棵树的三倍。所以说,看似无谓的反复倒腾,GDP已暗中翻倍增长,如此炫目而又易得的政绩,诱惑力当然不可小觑。而且,挪来挪去也能挪出寻租的空间,政府采购中此类负面事件早已屡见不鲜,什么“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什么“领导指定供货商”,都透露出了个中暧昧。当然,这么说绝非含沙射影推论南京折腾香樟的官员吃了回扣,是清是浊,上级部门一查便知。
　　“挖香樟种香樟”是观察时下城市建设弊病的一个极好切片,人们都知道,它并非南京独有的现象,类似事情在诸多地方都曾上演。城市管理者们也可以把这个切片当做反观自我的镜鉴,对照着它,推人及己,可以看出“权为民用,利为民谋”八个大字是否真正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