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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孙敬明的人都知道,他没有手机,只能通过办公室的座机找到他;他不会开车,上下班还骑着伴随了他20年的自行车;他不用圆珠笔,一年到头都用“蘸水笔”写字;翻开他的日记本,里面经常会出现即兴而作的古体诗……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从小就有“古代情结”,对古代的一切感兴趣;也有人说,那是因为孙敬明在十笏园里一呆就是24年,长期浸泡在十笏园深厚的文化底蕴里,因此才变成了生活在现代的“古人”。
每天骑着“凤凰”上下班,日记上写满即兴诗篇 2月22日,记者来到潍坊市博物馆孙敬明的办公室时,他正在翻看日记。孙敬明告诉记者,他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上记录着这一天他接待的客人,他与人商讨的事情以及他撰写了哪些文章。 记者拿过他的日记本翻看了一下,果然如他所说,里面详细记录着会客和写作、研究等情况,连记者的名字也能在他的日记中看到。当翻看到2011年元旦这天的日记时,一首打油诗吸引了记者的目光。日记的开头写道:“元月元日早,乘72路公交车,雪舞拦路,漫漫相伴,到馆中则丽日晴空矣。十时又漫天飞絮,且日影绰绰,隐约时显。”受到这样一种天气所感染,孙敬明即兴创作了一首打油诗“元日东风送雪飞,焚香展卷静中味。报刊南孔论衢州,书载北国莒山水。”写完这四句诗以后孙敬明便开始拜读友人寄来的著作,“荷承新泰李明煜老先生雅意,赐寄其新版大著《平阳稽古录·悟源斋藏珍》八部,余为之写序也。”下午还去市人民医院看望了一位亲戚。晚饭时,孙敬明小酌一杯,于是又诗兴大发,写下了后四句“思深三分为文章,茗香一点润翰墨。开篇藉之妙生华,兆是此年多祥瑞。”孙敬明的诗意思比较容易理解,也很押韵,让人拍手称赞。 细细看来,无论是孙敬明的著作还是日记的文字,都有些文言文的感觉,而他自己的日常生活也好像“古人”一般。兴致好的时候,他还会画上一张国画,内容也是他最钟爱的青铜器。他没有手机,只能通过办公室的座机找到他;他不用圆珠笔,一年到头都用“蘸水笔”写字;他不会开车,大多数时候,他上下班都骑着伴随了他20多年的凤凰牌自行车。有意思的是,在2012年1月1日的日记里这样记着:“骑老车来馆,老车如老马也”。孙敬明还为这辆老自行车作诗一首:“老车伴与二十年,往来张面白浪间。大雨滂沱驶长街,狂雪遮路踟蹰前。忆曾撞石仰翻侧,藉洒桥前最疯癫。文章忧喜载吾同,鼓气用脚新岁年。”再记“下午开笔‘陈庄筮甲’。”
在十笏园里待了24年,过得是“古人的生活” 孙敬明说记者并不是第一个说他像古人的人,早在1997年前后,山东省社科联秘书长会议在潍坊召开时,有几位参观过孙敬明办公室的学会秘书长就说他过的是“古人的生活”。“那时候我在十笏园办公,办公室里门窗、书橱都是古代的,茶几是拿两个大花盆扣过来上面放了块大石板,屋里全是考古书和仿古画,所以他们才说我像古人,我当时笑着跟他们说我的办公室比你们的最起码更接近古代50年。” 聊起如何来到十笏园,孙敬明告诉记者,1984年他在潍坊地区艺术馆文物工作办公室工作,地改市结束后,潍坊地区改称潍坊市,而原来的潍坊市成了潍城区,本属于原潍坊市的博物馆(十笏园)也晋升成了潍坊市的博物馆,他们便前去接收这个单位。 和同事们一起来到十笏园以后,孙敬明负责管理文物库房,这里大量的收藏品让孙敬明感到目不暇接,有石器、玉器、陶器、铜器、瓷器、书画、古籍、服饰、碑刻等等,品种和数量都非常多。孙敬明如获珍宝,在对这些文物进行分类、定级和建档的系统管理过程中,他结合田野考古知识,对这些文物实物进行了详细的研究,并发表了多篇关于青铜兵器和钱币的论文,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我在十笏园呆了24年,去的时候还是青年,离开的时候已经56岁了,年近花甲。这段时间是我走向学术成熟的阶段。十笏园既是一个我学习研究的地方,得到文思的地方,又是一个供我‘修炼’的好场所。我的人生离不开十笏园,我对十笏园有着无限感情,十分眷恋那个地方,也十分感念这座百年老园的恩德,现在还经常会梦见在十笏园时的事情。”孙敬明总结说十笏园是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管办公室叫知松堂,身心和十笏园融为一体 孙敬明曾经担任潍坊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职务,负责全市文物管理工作,终日冗务纷繁,但自觉从骨子里还是一块读书的料,所以时间不长就辞去了,尽管当时有的领导不理解,但后来还是成了研究地方历史文化的朋友。辞去职务,省却应酬,可以沉下心来专门做学问。“尽管我在十笏园的办公环境十分简陋,但是我偏居一隅,独享清静。”孙敬明进一步解释说,当时十笏园里只有砚香楼、春雨楼与库房楼,其余全部是平房,1984年至1998年之间,他拥有东厢房三间作为办公室,门前青松一株。“我为什么管自己的办公室叫‘知松堂’就是这个原因,整日松风陶韵,坐拥书城,焚香品茗,终日与古人游,研究先秦考古,难得一份心灵的沉思与静谧。”孙敬明笑着说自己很喜欢那里的办公环境,有时下班不回家,吃过晚饭后还会返回这里继续搞研究写文章到夜里11点左右才回家,或者干脆住在办公室。当时在那套套重叠无尽幽深的庭院里,笔耕不辍,通宵达旦。 夏天十笏园里蚊子很多,但是专心于研究学问的孙敬明对于蚊子的叮咬“没有感觉”,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里面去了。“你的爱好,你的追求,和你从事的职业在一起了,就觉得天天都兴致勃勃。”孙敬明说他对十笏园满怀深情,因为他在那里呆了二十几年,十笏园的主人,丁家的后世子孙中也没有在这里住这么长时间的。孙敬明觉得十笏园位于老县城北部,挨着关侯庙、潍县县衙、城隍庙等地方,特别是紧邻孔相祠,是个文脉很盛的地方。“我在这么历史悠久特色鲜明的园林里办公,常常能给我启迪,让我产生奇思妙想。比如说我写《郑板桥与潍县》的时候,他修的城隍庙也在那里,关侯庙也在那里,十笏园里有郑板桥手书石刻的碑版、匾额、联语,郑板桥的展览,诗书画印都在那里摆着,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就好像天天处在郑板桥生活的那个环境里一样。”孙敬明说特殊的环境着实给他写这本书提供了很多方便和灵感。
夏天办公室凉气逼人 他生起炉子穿上棉鞋 孙敬明虽然给自己在十笏园中的办公室起了个十分风雅的名字“知松堂”,但实际上这几间办公室的条件并不好,尤其1998年秋搬入十笏园最东北角的一间偏房,终日潮湿阴暗,白天必须要开着灯才能在里面工作。夏天下大雨的时候,屋子里铺的地砖上都能长出一层青苔,放在床底角落里的鞋子上面会长毛。待到夏秋时节,满院烟雨,瓦垄积水而致屋顶渗漏,孙敬明自己还得冒雨爬上房顶疏通积水。“屋里潮湿阴暗,凉气逼人,所以我大夏天都在屋子里点着炉子,感觉暖和很多。” 孙敬明说夏天穿着拖鞋在屋里坐着写东西感觉脚下特别冷,但是上面还很热,出汗,没办法,一到夏天他在屋里就光着膀子,下身穿着短裤,脚上却穿着大棉鞋。怕手上的汗水浸湿稿纸,上面就垫上牛皮纸档案袋。孙敬明说他这身“怪异”的打扮平时坐在办公室里写东西也没人看见,因此无所谓,但是一去传达室接电话的时候往往会闹笑话。“那个时候,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就是在传达室里有一部电话,有我的电话时,传达室的人会跑出来,隔着好几个院子就喊‘孙老师,有你的电话!’,我听见以后赶忙套上背心往外跑,当时全身心都在写文章,根本来不及也想不到换鞋。一路上碰见在十笏园里游览的游客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的打扮,背心短裤棉鞋,然后想这是从哪里跑出这么个人来。”一想起当时的情形,孙敬明就忍不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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