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潍县城被围之后,攻守双方便展开炮击战。炮火殃及的几个村庄推出代表,商请在潍的外国人出面调停。晋军并无多少诚意的信函辗转捎进城后,却被守军认为是借机窥探城内虚实。一来一往,互相敷衍、猜疑、欺骗,停战斡旋毫无希望。 晋军列车隆隆东行,你轰击他掩护炮战不停 韩复榘在潍县城布下棋子,牵制紧追而来的晋军;张荫梧留下一部围住潍县城,以防城内守军突围,从背后袭来,影响晋军主力的追击行动。两人各打自己的如意算盘。 围困潍县城的是晋军第5军14师,师长朵珍,字席儒,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师司令部设在县城东南、距铁路不远的庄家村。 潍县城被围之初,双方就展开了炮战,每天从早到晚,不时相互炮击。围城两三天后,59旅旅长赵心德突然听到汽笛声响,继而传来隆隆的火车声。仔细聆听,车声从西面传来,渐近后又向东而去。大约一个小时后,隆隆车声再次响起。赵心德断定这是晋军的运兵列车,心生一计,调集炮火炮轰兵车。 赵心德指挥驻守西城的59旅,将炮架在南城墙上,一旦发现晋军的运兵列车开来,便集中炮火轰击。负责防守东关的86旅1团团长马贯一,也将大炮移于鸣凤门东西两侧的城墙上,与59旅遥相呼应,同时发炮。 发现守军炮击兵车,朵珍急令士兵将数门大炮置于城西南的马良冢上,每当他们的运兵列车将要经过时,率先瞄准城头守军炮兵位置开炮。 晋军提前发炮,城头的守军看出了苗头,望远镜中看见自西而来的缕缕白烟,不等兵车靠近,就先开炮进行压制。直到兵车出站,过白浪河桥东去,双方炮声才渐渐稀落。 一方要炮击兵车,一方掩护兵车过站。一连几天,只要有兵车通过,两军便炮击不停。第一天,晋军一列兵车被打翻;第二天,又有一火车头被打坏。赵心德此计总算有些收获。 两将领来回踢皮球,赵心德怀疑晋军探虚实 晋军兵车连续开来,双方的炮击战比往日更频更猛。乱飞的炮弹落入民居,屋塌墙毁,人员非死即伤。无奈之下,城外受害最深的几个村推出代表,商请中间人出面调停,吁请两军停止炮战。考虑到外国人与双方都没有利害关系,便到李家庄附近的乐道院教堂,请这里的美国牧师出面作调解人,又邀英美烟公司驻潍收烟的外国人相助,前往调停。 这位美国牧师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同英美烟公司的几个人来到庄家村,将拟好的公函送交朵珍。公函大意如下:战事中心,全在胶高,潍县一城不关重要,请停止互攻,静候大局解决,以免害生民…… 朵珍当场给予答复,并给赵心德拟写一函,声明如果城里不向外打炮,他们可不用炮攻城。否则,残害民众的责任,须由赵旅长来负责,等等。朵珍将停止攻击的皮球踢给赵心德,言语中透露着强硬。 虽然朵珍如此答复,但几个村的代表认为总还有几分调和的希望。他们托在保安会代办处的工友张某,将朵珍的信函带进城内,送交59旅旅部。 城围之后,保安会代办处派人出城买菜,或到东关办事,均带有符号。潍县守城指挥部早有通知,卫兵见此符号即可放行。张某带函进城后,知道要冒很大风险,不敢将信直接送往旅部。想到红十字会是慈善团体,由他们经手不致于发生误会,张某便将公函托付给红十字会救济队的一个队长。 这名队长来到旅部,赵心德见信大吃一惊:城里防范如铜墙铁壁,此函怎能进得城来?这肯定是敌人借机窥探虚实。他严厉追问信函是如何带进城的,非要面见捎信人不可。 送信的队长见事不好,没敢说出捎信的张某,谎称是在红十字会救济队诊所门外捡来的,不敢不来报告,恳请旅长原谅。见追问不出什么结果,赵心德只好放他回去。 接着,赵心德将负责西城东门守卫的连长传来,责问近一两天内究竟有什么人进过城。因为西城其他三个城门已经关闭,只有东门可凭证明出入。出入城只检查证件,并无登记,这位连长只好一个劲儿地检讨,自责检查疏忽出现纰漏。赵心德下令军法处置,经参谋等人再三求情,才减轻处罚。 当天,赵心德复函朵珍,言明只要城外不向城里开炮、兵车不向东走,本旅亦可不开炮外击。朵珍踢来的皮球,他又一脚给踢了回去。 结果可想而知,调停之事不了了之。
◎逸闻轶事 炮响惊呼快吹灯 惊慌失言成笑谈 潍县设有临时军事代办处,负责代办军队必需品,以免军人与商界争执物价,发生误会。数年以来,军民均感便利,毛寄尘等常务委员数人在此负责。自晋军围城后,毛寄尘在保安会总揽一切,片刻难离,无暇兼顾,代办处之事全赖另一位常务委员孙万生牵头办理。 当大炮首次爆发之时,夜幕已降,孙万生急跑入办公室,高呼:“快吹灯!快吹灯!”众问其故,孙万生曰:“作战时枪声一响,须速速将灯吹灭。不然敌人以灯光为目标,必向此方瞄射。此战时常识之一,诸君不可不知。” 孙万生曾在军营数年,故有此说。众人仍不解:“现敌人炮队远在城外,相距七八里之遥,且有数丈厚之城墙相隔,怎能见本处萤萤如灯之光?先生所谈,系夜间野战情形,非孤城被围之防守法。” 孙万生略一思忖,方意识到惊慌失言,抚首哑然而笑。其后知交若见到孙,必曰:“快吹灯!快吹灯!”以为嬉笑,孙亦大笑应之。 旅长裹床单见客 怀疑为炮弹炸伤 8月7日下午4时,保安会因面粉供不应求,于炮声隆隆之下开紧急会议。讨论方案,须与旅长赵心德协商方能进行。丁叔言、毛寄尘二人自保安会沿小巷到县政府59旅旅部,循墙根到礼学科附近,突然头顶“呜呜”作响,未及躲避,便闻炸声四起。 毛寄尘急牵丁叔言手,退避檐下。待炮声响过,二人进入院内。拾级而登大堂,适逢周参谋长独立庭中。周急上前握手曰:“两君何必此刻来,敝处炮弹最多。”并指庭中老槐树道:“此树已断两干,幸未伤人。”二人曰:“长官且不惧,我辈更不畏,此来欲见旅长商议要事。” 参谋长引二人入办公室,赵心德迟迟方出:赤脚光头,披一床单遮身,仅露左手。赵心德以此手握手让座,强作笑容,问二人来意。 二人见状,大为疑惑:为何迟迟方出?即使未受重伤,也必为弹皮波及。二人狐疑之色,为参谋长窥破,因笑曰:“勿多疑,旅长方浴,闻两君来,知必有要事,匆匆出见,故作此态。其以强作笑容者,正忧面粉问题也。” 赵心德亦自嘲而笑,遂去其床单,赤膊而坐,与两人商议面粉供应之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