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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的职责是死守,一方的任务是紧围,两军虽然都不知对方底牌,但在各自的军事行动中,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除了围绕运兵列车展开的激烈炮战,大多是阶段性的相互炮击,或小股部队袭扰,并没有发生规模性的攻防战。 五道庙数次退晋军,趁夜袭北宫对方中了计 潍县西城西南处有一五道庙,距城半里多路。这里有两处庙宇,一是五道堂,一是仙师庙,百姓合称为五道庙。五道庙东侧,为南、北、东、西北、西南方向往来的五条大道交汇处。五道庙西、南侧不远,是西南关的丁家庄、康家庄,再向南为胶济铁路。因为是军事要地,守军没有放弃。因为距潍县城太近,晋军也不敢强攻,只是派小股部队趁夜突袭。但是,几次夜袭,都被守军击退。 一天夜里,晋军以炮火压制,再派精兵袭击五道庙阵地。晋军炮火猛烈,守军见阵地眼看要被攻破,急报旅长赵心德。赵心德得报后,带一个连出城增援。他布置少数士兵从正面进攻,自己率部从小道抄到晋军侧面,突然发起攻击。 夜色中,喊声、枪声从不同方向传来,晋军不知对方有多少兵力,怕被守军包围,慌忙南撤。赵心德追赶到铁路附近,担心中了晋军埋伏,便领兵返回。一阵鏖战,赵心德回到城内时,天已放亮。 晋军对守军实施夜袭,双方打了个平手。也是这天晚上,守军夜袭晋军北宫阵地,晋军吃了一个不小的哑巴亏。 当晚,赵心德所属1团团长赵相贤挑选奋勇队百余人,夜袭北宫。北宫驻有晋军两个连,赵相贤率主力在高粱地里埋伏,派十几人的突击小分队绕过北宫,在晋军背后放枪。 听到爆豆丝似的枪声响成一片,晋军以为敌军主力在北面,急调一连兵力北去迎击。等他们赶到北宫北侧时,突击小分队已经向南撤回。撤到半路的突击小分队再次故意放枪,北去的晋军又迅速赶回。 夜色中,晋军守在北宫南侧的一个连将返回的晋军误作敌人,开枪便射。晋军的两个连自相攻击,打成一片。埋伏在高粱地里的赵相贤率部趁机猛攻,晋军大乱。赵相贤见好就收,撤回城内。 一方要守一方是围,半月相峙难分谁是赢家 韩复榘给赵心德下达的任务是,守住潍县城,不让城池落入敌手;张荫梧给朵珍的指令为,围住潍县城,以防城内敌人逃出。韩复榘留4个团的兵力守城,张荫梧派3个团围城,张荫梧压根就没有打算让朵珍攻下潍县城。 相峙期间,除了围绕运兵列车展开的激烈炮战,两军基本上是用炮对射,或小股部队袭扰,并没有发生规模性的攻防战。曾有一天,晋军小股部队迫近到西城城墙,在西门护城河桥头集合,打算乘守军不备过月河,爬上城墙。赵心德吩咐城上士兵埋伏不动,自己率手枪队出南门,迂回到晋军侧面进行截击。晋军见守军出城,自忖敌不过对方,匆忙撤回,仓惶中只给赵心德留下几条步枪。 8月11日,赵心德接到总指挥来电,称反攻已至岞山。他来到保安会通报消息,安慰毛寄尘、丁叔言他们:兵事研究,守易攻难,况贵县城墙如此坚固,战壕如此宽深,城内军民一心,防守周至,逆军想攻破城池,实比上天还难,此可请大家放心。 8月12日下午,丁叔言他们在保安会听到有列车自东向西而去。列车为何自东向西?是晋军兵车从东面回来,还是前方战局发生变化,晋军向西撤退?大家满腹疑惑。 到了晚上,天气阴沉闷热,雨却一直不下来。从东面而来的列车声渐频,城南方向响起阵阵炮声。大家猜测,肯定是敌人西退。将近午夜,赵心德匆匆赶来,进门就说“恭喜恭喜”,称“逆军已向西溃退。西去兵车中,探悉军长王靖国在内,连发数炮,可惜未击中”。接着向大家通报,“总指挥此刻已抵虾蟆屯,我军前线已到坊子,预料明天准可开城。” 此前,朵珍接到张荫梧的命令,要他掩护晋军主力撤退。最终,朵珍将城围住了,正掩护张荫梧顺利西撤;赵心德也将城守住了,在等待接应反攻的韩复榘。 在这场并无正义与非正义之分的军阀混战中,赵心德与朵珍只是蒋介石和阎锡山手中的两个小棋子,谁也说不上是输是赢。但是,城内外无辜卷入战火的老百姓可是输惨了:损失的财产向谁去讨,逝去的生命又向谁去索? ◎逸闻轶事 故作从容画山水 愁中取乐说鼓书 8月9日夜,保安会诸委员办公结束,丁叔言与毛寄尘、张辉山同榻休息。方一合眼,即为炮声惊醒。叔言起视辉山,不知去向,寄尘则鼾声大作。门外仰视,阴云布天,大有雨意。枯坐无聊,乃铺纸挥笔,写一老松,又添一石。 枪炮声愈来愈急,又将寄尘惊醒,见叔言挥笔泼墨,画兴正豪,大呼:“汝竟如此从容?!”叔言投笔道:“且慢嘉奖。谢东山围棋不已,亦矫情镇物,故作从容。我瞻念前途,中心如焚,岂真夷然无惧色?此事只可为兄言之。” 言毕,忽闻地窖中有人高呼:“快来看,快来看!”寄尘、叔言不知发生何事,相继而往。至地窖口即闻笑声,俯身下视,但见灯光下某君仰卧藤椅,高悬一足于梁上,不觉大笑。下窖问其故,此君称素有脚气病,因地气太湿,恐着地之时间过久,旧病复发,耽误办公,故用此法防治。 众乃促膝谈时局,谈及风云莫测,解围无日,不禁黯然神伤,短叹长吁。有人提议,愁眉相对,太无意味,不如想法略一消遣,诸君有何特长,何不一试。 韩愉庭卧于铺草之上,应声含笑坐起:“我来我来。”遂以食指击方杌作响,口中高呼:“诸君静坐雅言,听我慢慢地奉敬一回”,随后唱道:“说黑驴来道黑驴……” 才唱一句,愉庭忽然打住不唱,解释道,“鼓书有北京大鼓,有梨花大鼓,有滑稽大鼓,腔调不同,鼓点不一。鄙人今日所唱,乃专学当年沙滩小巧。小巧的拿手,是黑驴段,她的腔调,是学的济南府黑妮。大家没曾见过黑妮的,想也一定看过《老残游记》。那一抑一扬,不绝如缕,余音绕梁的声音,真是当今第一,千古无两。我今日虽学小巧,其实是间接学的黑妮。” 唱了有一刻钟,叔言曰:“好了好了,这地窖的梁矮,业已绕满了。不用唱了,请至办公室,喝杯茶,润一润喉咙罢。” 时大炮已止,仅有小枪声音,大家相将出窖,天已大亮。至办公室,辉山首先看见松石条幅,呼曰:“妙哉!妙哉!此时作画,大不易得,不可被乱人拿去。可送一要人,以作纪念,明天可送王科长。” 愉庭不以为然,说道:“我说书半夜,口干舌涩,未得报酬,此画当然归我。”言未已,伸手拿去,急急出门向西,携之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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