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桑植县苦竹坪乡张家湾村在天门山的另一面,由于交通不便,村里常住的人基本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村里学龄期的孩子,只能靠攀爬天梯出入村落,如果不走天梯到镇上则需四五个小时。5岁的刘丹向下凝视着挂在山间的天梯,这是她上学要经过的路。她说,只要不下雨,走这梯子就“不害怕”。前几天,记者来到桑植县爬悬崖天梯上学的余启运、余欣欣兄妹家,跟随孩子们体验他们的求学艰辛之路。
　　不走天梯到镇上
需要四五个小时
　　记者沿着小溪徒步行走,溯溪、登山,在村民的指点下寻找余家,跌跌撞撞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见到了那两架挂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天梯”。“天梯”下面是七八十米深的悬崖,从下面往上看接近90度垂直,“天梯”搭放在半山腰,没有进行特殊固定,每踩一步都带有一种不确定性。
　　张家湾村一共七个组,其中四个连在一起的组地势较高,形成了苦竹坪乡独立的一块高地。村主任刘兴阶说,由于地高多悬崖,因此自祖辈开始,就在这块高地的两处位置都搭起了木梯,成为这4个组出入镇上相对便捷的通道。对这四个组的村民而言,这两处木梯并不是唯一通道,但如果不走木梯,就必须攀爬岩壁,花上四五个小时才能走到镇上。
　　刘兴阶说,除非是5到7月的汛期,小溪淹了村子通往天梯的小路,不然无论老人小孩都走天梯。村里还有其他三个组,地势稍低,去镇上不需要走木梯,但走山路到镇上,也要花上两三个小时。
生活均自给自足
村民们极少外出
　　张家湾村71岁的杨君香老人说,自家的木屋是上世纪80年代修的。山高水远,直到现在,村里人要修房子,都还是自己烧瓦、自己砍树做木板、自己做窗户,只有窗户上的玻璃,才是一块块从镇上买来背上天梯运来的。
　　老人们说,几百年前,祖辈为了躲避土匪,来到这儿安居,慢慢形成张家湾村,村里平时很少有外人进来,多年以来他们基本维持自给自足的生活,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去趟集市,极少外出。
　　杨君香的老伴腿脚不方便,一般3年才下一次村,“去女儿家走亲戚”,另一位老人,4年前身体不好被抬下去看病,之后就再也没出过村。杨君香老人说,除了出外打工的,这里常住的人,出村不多,基本上在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五岁孩子去上学
也要爬梯子下山
　　住在村里“高地”上的孩子们,往返学校要靠这两处天梯。
　　刘丹今年5岁,在镇里上学前班。4月12日是星期五,中午放学后,刘丹的爸爸用三轮车载她到石山路口,把三轮车寄放在附近的村民家,刘丹跟在爸爸的身后,很熟练地跟着爸爸踩过小溪长满苔藓的石头,翻过大山陡壁潮湿的小路,来到天梯前。
　　刘丹把书包扔给爸爸,还不等爸爸上去,她便一只手抓着木梯往上走,爸爸一直让她慢点,刘丹说,只要不下雨,走这架梯子“不害怕”。
　　7岁的余欣欣有次下雨爬梯子时,从梯子上滑了下来,被后面的妈妈拉扯住了。后来每次下雨,欣欣走到梯子前,都要妈妈哄上好一会,才愿意爬上去。
　　杨君香老人说,村里一代代人,都是靠走这道梯子来上学的。现在村里家境好些的家庭,都陆续去镇上租房陪孩子上学了。
孩子心声　不爬梯子,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余家老小全靠余启运的爸爸种点田,卖点山货维持。爷爷说如果搬迁,意味着余家要失去维持生计的田地,要是修一条通往村外的路就好了。余启运说怕长大出去后,如果不爬梯子回家,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15岁的余启运是张家湾村人,他现在在离家35公里远的龙潭坪镇中学上初二,每个月他都会回一趟家。从学校出发,如果不搭摩托车的话,坐公交车至少得倒三趟车,花上四五个小时才能到张家湾村的村脚下。
　　妹妹余欣欣7岁,也在龙潭坪镇上学,这两架天梯是兄妹俩上学的必经之路,也是张家湾的村民走出大山最近的通道。梯子是余启运的爷爷用木头做的,时间久了会被腐蚀,所以每隔三五年都要更换一次。这道“天梯”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前不久,欣欣就差点从梯子上落入七八十米深的悬崖,这让余家为孩子们出入深山时的安全担心不已。
◎种种尝试
修路移民或建学校
　　说起路,村民们虽想修路,却也颇感无奈。张家湾村地广人稀,全村19000多亩,只有398口人,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在村里常住的就只剩下90几口。村主任刘兴阶说,村里有些组之间步行都要几个小时,村里修起路来,少说也要50公里,且全是在悬崖峭壁之间修路,工程量巨大,“三千万都未必修得成”。也因此,张家湾村的路,一直没能通。
　　说到移民,村民们称大山经济资源丰富,村民不舍得离开。张家湾村人口不多,曾经也想过移民下山,然而,村里大部分村民却不愿意。杨君香的老伴腿脚不好,坐在家里做木工,给自己做了副棺材,仔仔细细刷了黑漆放在正屋里,让他们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庄,他们觉得“很难接受”。
　　大部分村民不愿意移民还是出于经济考虑,地广人稀的大山给他们带来了丰富的经济资源,漫山遍野生长的野粽叶销往全国,山里的木材也成了村民的一大经济收入,此外,养蜂、挖野菜、捕野生动物也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收益。村民们说,靠卖粽叶和木材,一年下来还能有个较稳定的收入,即使在外打工,也想做不了苦力的时候再回到村里来,“有这些资源在,有个依靠”。
　　撤点并校以前,张家湾村曾经有一所小学,但就张家湾村而言,组与组之间路程很远,同组之间的不同人家,有时都相隔个把小时的路程。把学校建在村里的一个组,别的组的孩子上学,也得翻山越岭走上好几个小时的山路,村民们说,与其如此,反正都要走很远,他们宁愿把孩子送到镇上去上学,“毕竟教育质量相对要好一些”。
◎官方回应
8月份前改造天梯
　　湖南省桑植县张家湾村孩子们的“天梯上学路”牵动着很多网友的心,那么到底如何解决这一令人揪心的情况呢?对此情况,苦竹坪乡党委书记熊东见称,目前有两个方案,一是动用炸药在此炸出一个相对平缓的路,但由于地形特殊,很容易造成大面积山体垮塌。　　熊东见说,另一个方案,则是将目前张家湾村的两处天梯改成水泥台阶。木质的梯子无法固定,风吹雨淋也容易腐烂,危险性比较大。4月15日县里的技术人员会到这里实地勘测,确定一个可行的方案,争取尽快动工。每年的夏季山里就会涨起洪水,必须赶在8月份之前完成天梯改造。
　　而这只是一个临时解决方案。对于村民盼通公路的愿望,熊东见跟我们算了一笔账,全村面积19000亩,修路至少要30公里,按山区修路一公里50万元算,光修路就要1500万,还不包括后期的养护。这个工程对于人口不过三四百人的山村来说,实现起来难度比较大。
　　熊东见说,从1997年开始,政府就动员张家湾村的人迁移到苦竹坪乡居住,十几年来,已经有一部分人完成搬迁,现在还剩下115户。“如果是搬迁的话,政府每户按5000元/人补助,另外加上1到2万元不等的扶贫金,余启运家五口人,可以拿到3.5万元的补偿金。现在在镇上建个房子大概要8到10万元,算下来会有几万元的资金缺口。对于年收入仅一两万元的余家来说,几万元实在是很大一笔钱。而这些钱对于张家湾村其他村民来说,同样不易。这就意味着,60多个孩子的上学路仍将充满崎岖和艰险。　本报综合《潇湘晨报》、《长沙晚报》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