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纵队(简称华野特纵)是解放军最早建立的特种兵部队。华野特纵组建仅一年多,就参加了潍县战役。潍县攻城战斗中,山东兵团共使用榴弹炮、野炮、重迫击炮等95门,其他各类轻型炮350门,共计445门。潍县攻坚战是解放战争转入战略反攻后,解放军使用火炮最多的一次战役。潍县城国民党守军作战火炮360门,攻守双方动用火炮达800门,许世友称之为“炮兵大比赛”。
不起眼的坟地里,埋伏十多门大炮
　　接到赴潍县参战的命令时,华野特纵远在鲁西北的临清。特纵司令员陈锐霆命令炮兵3团副政委马达卫、副参谋长史绍尹,率队火速出发。
　　炮兵3团驰援潍县战场的火炮共11门,其中日式105毫米榴弹炮4门,野炮7门。日式与美式105毫米榴弹炮,为当时国共战场上最先进的火炮,每门炮重达两吨,需要6匹马牵引拖行。
　　马达卫率炮队夜行昼宿,10天步行800多里,4月中旬到达潍县。在山东兵团第9纵队司令部驻地韩家朱马,聂凤智向马达卫部署了任务,炮3团配属25师首攻西城。
　　炮3团第一轮攻击目标为西城北城墙西段,马达卫与25师副师长现场勘察后决定,部署远、近两个炮兵阵地,第一阵地位于潍县城正北约2公里的东夏庄村东一带,第二阵地选在城门正北大约700米的一片坟地里。
　　25师炮群,还包括第9纵队重炮营和山炮营的4门山炮和22门重迫击炮。城内守将陈金城料想不到,距城如此之近的这片松柏遮蔽的坟地,悄悄埋伏下了十多门大炮。
　　战前,马达卫与史绍尹对炮兵动作进行了周密部署。榴弹炮和野炮射程远、威力大,其主要任务,首先摧毁北门城楼和北城墙顶上的山炮、重火力点,以及城西北角的碉堡。接着,协同其他轻型炮,与炸药爆破结合,开辟城墙突破口。步兵登城后,炮兵火力向两翼和纵深射击,支援步兵攻占、巩固突破口和入城纵深战斗。

数百火炮齐吼,城头工事基本摧毁
　　为求得最佳作战效果,马达卫要求各部进行精密测距,详细观察记录敌情,测试有线电话网络,做到各环节配合默契,射击准确无误。进入阵地的第三天上午,按照聂凤智指令,各炮兵阵地进行试射。
　　为避免误伤前沿步兵,马达卫决定采用倒爬梯试射方法,两发远弹打入城内,两发近弹打到城墙脚下,炮弹落点前后左右相距50米。试射炮发射后,城墙上守军发现有情况,乱炮打来,其中两发落在一门火炮的掩体上。第二天,守军飞机投掷的两枚重磅炮弹,在阵地外约50米处爆炸。因炮阵筑有土木质的掩体,掩体顶部盖有厚厚一层泥土,人炮均无损伤。
　　按照预先下达的命令,4月23日下午5时30分炮兵开始射击。25师两处炮阵大炮齐吼,西城北城墙中段笼罩在一片烟雾中。不一会儿,北门城楼中弹起火。接着,马达卫命令调转炮口,轰击西北碉堡等重火力点。
　　下午6时许,东侧27师炮兵阵地开始打响,两个师的炮阵遥相呼应,加上前沿步兵的其他轻型火炮,数百门炮将炮弹一起泻向西城,城墙上下炮火连天。持续轰炸一个半小时后,炮火暂息,步兵外围阵地发起进攻。
　　这时已近黄昏,最后轰击的目标是北门西侧城墙突破口位置。马达卫回忆,由于远处尘烟飞扬,又加天气暗淡,望远镜中难以观察是否命中目标,只能从爆炸闪光中判断。夜深之后,马达卫陆续接到25师参谋长黄径琛、第9纵队副参谋长叶超的电话,说他们“打得好,打得突然,北门城楼被彻底摧毁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次进行延伸射击,街上弹坑累累
　　入夜,攻城部队开始进行外壕爆破,清除城外地堡。前沿步兵的轻型火炮和炸药包的爆炸声,与爆豆般的枪声搅在一起,此起彼伏。激战半夜,地堡内守军顽固抵抗,25师阵地外壕爆破多次失败。午夜时分,纵队指挥部指示炮火支援,马达卫命令炮兵火力指向城内守军指挥所位置,数次急袭射击。
　　4月24日拂晓,马达卫接到纵队指挥部电话,27师西城东北角突进的两个连,遭遇敌人连续反击,要求炮火向城东北角内街道进行压制击射。射击结束,天已大亮。马达卫又接25师师部指令,白天强行登城。马达卫下令集中火力先向突破口位置射击,继而转向突破口两翼城墙垛口发射。
　　大约下午一点半,马达卫从望远镜中惊喜地发现,步兵从北门突破口成功登城。他迅速与25师指挥所联络,集中炮火向城内主要街道延伸压制射击。后来前方反馈,其中一发炮弹打在敌军正在反击的一个营中间,将敌军阻击阵型拦腰截断。随着攻城部队的进展,炮火向城里大十字口及中心大街射击。此后,突入城内的部队行踪难以掌握,炮兵停止射击。
　　黄昏时刻,纵队指挥部指示,敌军开始向东城溃退,要求炮兵火力向西城朝阳门一带射击。潍县西城攻坚到了最后时刻,马达卫指挥炮火转向朝阳门钟楼方向,测准朝阳桥一带连续炮击。当晚,潍县西城完全攻克。
　　第二天一早,马达卫带作战参谋从北门突破口登上城墙,察看射击效果。只见北门城楼已被夷为平地,城楼两侧的步兵炮阵地、布有火力点的垛口,几乎全被炸坏。城楼东侧偏南的瞭望塔被摧毁,西北碉堡被打坍。步入西城,马达卫见中心大街上弹坑累累,一发105榴弹炮炮弹未炸,嵌在大十字口东侧的墙角上。来到东门,马达卫看到钟楼已被打坏,附近街道弹坑多处。

随步兵进城测距,被敌人炸弹炸伤
　　为配合25师进攻东城,4月25日拂晓,马达卫与作战参谋赶往东城西南角勘察阵地。西城南关到火车站一带的房屋、工厂,早已被守军破坏拆平。马达卫决定,将炮兵阵地设在潍县火车站东北处。
　　炮兵阵地转移时,由于西城外围堑壕、交通壕纵横阻隔,找不到可以通行的道路,马达卫只好率炮队向西绕城30多公里,从火车站以南进入阵地。
　　25师的攻击阵地,为东城西城墙庆成门以南段。4月26日下午5时30分,大炮开始试射。6时正式炮击,马达卫指挥的25师炮兵阵地在南,27师炮兵阵地在北,东城城墙部署了一溜轻型火炮。各处火炮一齐开火,东城城墙守军工事很快被摧毁。
　　部队突入东城后,马达卫按照纵队指挥部指令,指挥炮火沿东城主要街道逐次向东延伸射击,支援步兵纵深战斗。4月27日凌晨,前线部队再次要求炮火支援。这时,冲入东城的部队已有数路,为避免误伤自己人,马达卫带观察员和通讯员进入东城,现场观察测距。他们越过朝阳桥,进入西门不远,突然飞来一颗炸弹,马达卫被炸伤,通讯员徐玉社当场牺牲。
　　上午11时,东城攻克。守将陈金城被俘后曾对记者说:“像潍县这样的工事,在我们看来是不可攻取的,但你们却很快攻下来。那种重炮,攻城最好,这种工事一打就垮,我的二团几乎被你们的炮火完全打光了。”
　　B1-B6版撰稿:刘愉
　　B1-B6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刘愉提供。
　　资料来源:《潍县战役资料选》、《潍县战役》、《潍城文史资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