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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或亲朋好友在酒店聚会中,吃个烤鸡、炖个全鸡什么的,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用说逢年过节了,想吃就随时可以办到。鸡的吃法,五花八门,多种多样,炒、煮、烹、炸、烤、熏、焖、酱等,各种特色扒鸡、全鸡举不胜数。聚餐的机会很多,品尝美味特全鸡的时候也不少,或许现在生活条件好,物质丰富了,口味要求高了,现在吃鸡,再也体会不到儿时那种美味的感觉,找不到当年那种情愫了。 说到“鸡”,我们都不陌生,它是人类最早驯化的禽类之一,也是人类饲养最普遍的家禽。家鸡源出于野生的山鸡,其驯化历史至少4000余年,品种众多,但直到距今约1800年前后,鸡肉和鸡蛋才成为大量生产的商品。鸡,作为餐桌上的美食,营养丰富,是滋补佳品。但是不同年代的人,在不同的时期,对吃鸡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由公社转到县城读初中,父亲在公社部门工作,家也安在了乡下。为了使我接受到较好的教育,父母托亲戚找关系将我转到县城上学,那时,公社的联中教师力量薄弱,设施教舍落后。于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开始了离家上学的生活。 在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物资匮乏,少衣缺食,交通不便,生活用品需用“票”,那时的县城联中,不像高中那样有安排食宿的地方,没有宿舍,只有一个教师伙房,亲戚将我安排到一位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家寄宿,吃饭是托关系跟着老师在伙房吃大锅饭菜。吃惯了母亲做的可口饭菜,吃着清汤少油肉的大锅菜,还有黄色的玉米面窝头加咸菜,是非常想家的。 那时还没有双休日,一星期学校休一天半。星期六下午不上课,星期天休息,学校里空无一人,上哪里过这个周末呢?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背着书包放学后无处可去,当时的心情谁也体会不到,心里空荡荡的、失落落的,有时想家偷着掉泪,又怕同学看见笑话,也不能每个星期都回家,来回还得花七八毛钱的车费,到亲戚家找口热乎饭吃吧,拮据的生活使亲戚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自己也尽量不去找没趣。好在当时我的大姐在县城读师范,在星期六下午不回家、无处可去的我,就背着书包去找大姐,大姐帮助我换洗衣服,到伙房打点热乎饭吃,然后再给我下个星期的生活费,也就是三四块钱和几斤粮票。 回家过周末的时候,母亲看到我因营养缺乏、面色瘦黄走路身体摇摆的样子,有的时候便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给我补充营养。那时候我母亲每年都会养十几只下蛋的母鸡,一般是春天赊小鸡养着,到秋天就可以下蛋了,用以改善生活。只要我周六下午一到家,人还没坐稳,书包还没有放下,母亲便到鸡栏里抓鸡,一边问着我学校里的事情和学习生活情况,接着是杀鸡、脱毛、清洗、开膛等,然后放到锅里炖煮,是用木材和煤球做燃料。那时还没有现在的液化燃气之类的能源,随着温度的升高,锅开了,热乎乎的香气从锅四周溢出,充满屋子,啊,真香,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感到回味无穷。鸡香的热气朦胧中,母亲高兴地为我做饭的身影,那情景仿佛就在眼前。那时炖鸡时间非常长,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现在才知道,那是家养的笨鸡,不像现在养殖的肉食鸡那样,生长得快,煮熟也快。炖好的鸡端上来了,鸡汤盛上了,母亲笑眯眯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不动筷子,父亲也装着对鸡肉不感兴趣的样子,年少的我只知埋头大吃大喝,也不知道母亲放的什么作料,感觉到世上最好的美食,大概就是吃鸡肉喝鸡汤了,鸡肉有咬头,鸡汤味道鲜美。现在为人父了,渐渐地理解了做父母的心情,当年的生活条件下,他们为什么不动筷子! 我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县城上的,到后来参加工作了,父母才从镇里搬到县城居住。上学期间就是盼周末、盼月休、盼回家,盼望着吃母亲做的热乎饭,最好是吃母亲炖的鸡,不敢企望每次回家都能吃上炖鸡,但是多数时候,母亲还是为我补充营养,会杀掉正在下蛋的母鸡。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上了高中,会比上初中条件好点了,但比起现在那也是天壤之别。住宿是在一间大教室里打通铺,搬走所有的桌椅板凳,地面用砖铺着,上面铺一层麦秸,学生便将行李放上面睡觉,就是睡地铺,那时有一种叫“虱子”的寄生虫,与我们朝夕相伴,是我们当时非常好的“朋友”,现在随着人们的生活居住卫生条件的改善,这种叫“虱子”的寄生虫已不多见了。80后的这几代人,他们大概是见不到这种寄生虫了,有的时候老鼠也来掺和掺和,和我们热闹热闹。吃饭是伙房大锅菜,条件好的学生可转粮或使用粮票,吃百分之七十细粮馒头,百分之三十粗粮,就是黄窝头;条件不好的学生,就是每星期回家两次捎干粮,不外乎是烙煎饼、熟地瓜、粗面火烧、罐头瓶装炒咸菜、嘎达咸菜等。干粮是凉的,课间送到伙房去,伙房就给统一热一热。哪位同学过周末回来,捎的炒咸菜或者饭食好一点,吃饭的时候,便被同学们“吃了大户”,被“吃了大户”的同学只好一个星期跟着同学们凑伙蹭饭吃。 过周末回来,向同学们说吃上了母亲杀的鸡,惹得同学们羡慕不已,好像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那时我家的条件算是好点的,但是那个年代,孩子回家过周末母亲能杀只鸡,算是比较奢侈的了,也不是多数母亲能做到的,也不是做母亲的不痛爱自己的孩子,是那时的生活条件不允许。家住农村的学生,也就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顿鸡肉,蒸鸡白菜、鸡榨咸菜之类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撤公社设乡镇的时候,我在县城西南一个新分设的小乡参加了工作,当时乡镇的中心工作就是包片驻村、麦收秋收秋种、统筹提留任务粮,还有后来的计划生育。我驻村的时候,西南山区一带,民风淳朴,干群关系融洽,当时的驻村干部是真正驻在村里,除了到乡里开会,一般是生活在工作片里村里,在片中心村设伙房。每天跑完工作后,都是回片伙房吃饭休息,个别时候在村里吃饭,也都是在村支书家吃饭,有时村里到片里去请驻村干部吃饭,改善一下生活。在村支书家吃饭时,热情的支书老伴会像过年过节那样招待我们,割斤猪头肉、杀只散养的小公鸡炖上、豆腐炖粉皮等,都是些山里庄户菜,烫上地瓜干换的景芝白酒,那时的鸡肉味道也非常香。有时片里哪个村的支书或村干部上坡打到“山鸡”等野味,也会请我们去“犒劳犒劳”。散养的小公鸡和山鸡,吃起来确实鲜美,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上学的时候,周末回家时,吃着母亲炖的老母鸡的那种惬意感觉,那种幸福的感觉……… 现在望着餐桌上的鸡肉,偶尔也会动筷品尝,但多数时候望着香气扑鼻的扒鸡、烤鸡,不敢下手。现在传说有的养殖专业户,将病死鸡廉价卖给不法商贩,经过加工炮制,通过非法渠道,端上宾馆饭店的餐桌;再就是喂了激素生长的肉食鸡也可能出现在餐桌上,不敢吃的太多了。但是逢年过节,我们家里一般是从集市买只散养的活笨公鸡,还是由年迈的老母亲宰杀烹制,全家人可以放心地大吃一顿,在一种浓浓的亲情中吃一顿节日的团圆饭…… “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是什么改变了人们的舌尖味蕾?是什么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是国家的富民政策,是时代的变迁,是社会的发展。生活在和谐幸福的盛世中,忘不了的是往事的回忆,我并非是对鸡肉情有独钟,或是喜欢吃鸡,有的时候将往事讲给90后的孩子听,他不屑一顾,吃只鸡有什么稀罕的,是的,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和以前过年过节一样了,但是他们这一代人是体会不到那种浓浓的至爱亲情的。已近知天命之年,时时想起当年母亲烹制的美味鸡肉,时时想起当年那一段难忘艰辛的岁月。 刘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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