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女孩陈凡跟爸爸一起生活,一天中大多数时间都独自度过,记者连日来探访了她的上学和假期生活
　　1月25日下午,天气很好,在潍坊医学院附属医院附近的一处出租房门口,一个小女孩拿着小卡片,像是在跟自己的影子玩。她叫陈凡,今年7岁,是潍坊东明学校二年级学生,目前跟爸爸一起生活。由于白天没人管,疯玩和睡觉成了陈凡寒假生活的两大主旋律。陈凡的爸爸就在1公里外的工地上打工,这个憨厚的昌乐汉子非常疼爱女儿,但因为要打工赚钱,他没有太多时间陪女儿,对女儿的疼爱更多的是遗憾和无奈。连日来,记者跟随陈凡,探访了她的上学、寒假生活。
经常快中午了才去买早饭,有时干脆不吃
　　1月21日,记者来到奎文区福寿东街与虞河路交叉口东北角的一处二层出租屋,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异味扑面而来。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内,一张大床、一台旧电视机、一张堆满了杂物的老式桌子和一个满是油渍的电磁炉便是全部家当。
　　陈凡正在睡觉,门虚掩着。听到有人推门,陈凡从破旧的被褥里探出头来,厚厚的短发、白皙的皮肤、黑黑的眼睛,让这个7岁的小女孩格外惹人怜爱。陈凡告诉记者,她爸爸一大早便外出干活了,天黑才会回来,所以这间小房子里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她一个人。至于每天的早饭,陈凡说,她一般等到近中午才出去买,或者干脆不吃。
　　记者注意到,陈凡在被窝里仍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尽管如此,她小小的身子还是冻得瑟缩着。由于仅有的一台老旧“小太阳”也坏了,所以屋内的温度不足10℃。“平时在屋里我都是盖着厚厚的被子。”陈凡平淡的语调让人不禁心疼。
　　随后,记者出门为陈凡买了一份简单的早餐——一个鸡蛋灌饼和一份小米粥,陈凡一看到吃的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只见她熟练地将一块破旧木板垫到被子上,搭了一个简易“饭桌”。“屋里太冷,我都是盖着被子在床上吃,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热乎的早饭了。”陈凡说。
大冷天只穿鞋不穿袜子就跑出去买午饭
　　在床上赖了一上午,11时30分许,陈凡穿上衣服,准备前往附近的巷子里买午饭。只见她穿上已经脏兮兮的校服,连袜子都没有穿便直接把鞋子套上了。“我冬天的校服只有这一身,爸爸没时间给我洗,所以才这么脏。”陈凡小声对记者说。至于为什么不穿袜子,陈凡说,她的袜子全被爸爸泡在了水里,还没有洗好。
　　随后,陈凡锁上门,扣上红色的校服帽子,便向早春园南巷的一家水煎包店走去。陈凡告诉记者,她最喜欢吃这家店里的土豆肉馅的水煎包。不巧,陈凡去的时候,土豆肉馅的水煎包刚刚卖完,陈凡便与早已经熟悉的店老板一边聊天一边等着自己心爱的水煎包。“这个小姑娘也真是可怜,总是自己一个人,而且成天穿着这一身校服,看着怪让人心疼的。”该水煎包店老板告诉记者,由于陈凡几乎每天都来小巷子里买饭,所以很多摊贩对她都非常熟悉。
　　陈凡告诉记者,她爸爸中午有时候会回来给她送饭,但有时候忙起来就没时间管她了。“有时候一天到晚也见不到爸爸,有时候中午回来一趟,待上半个小时就又走了。”陈凡的话语中难掩失落。
下午骑着比她还高的自行车去商店“蹭暖”
　　当天中午,陈凡的父亲陈加志匆匆回了趟家,给女儿买了一份米饭和两份炒菜,土豆炖排骨和炒腐竹,陈凡吃得特别香,甚至都忘记了之前自己买回来的水煎包。待了半个小时,陈加志便回工地了。陈凡告诉记者,她吃完饭都会去一个固定的商店玩一会儿。
　　说话间,陈凡向记者展示了一下她的“坐骑”——一辆不算很破的自行车,车身比陈凡还高。只见她费力地将自行车的车座调低,然后摇摇晃晃地骑了上去。
　　骑着自行车走了一小段路后,陈凡走进一家商店买了5毛钱的糖果,然后一直待在店里玩。“这个小姑娘每天都会来店里,每次来都会象征性地买几块糖果,其实是来‘蹭暖’的。”该商店老板说,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每次都不忍心赶她,随便她玩多久都行。
　　1月25日,记者再次来到陈凡家,她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手上满是油污。原来她的自行车链条掉了,她费了很大劲都没有安上。陈凡告诉记者,之前她的自行车也掉过链子,但她都能自己安上。
1
最害怕
一个人在家,屋里很冷很黑
　　1月9日晚8时许,在早春园南巷内,记者第一次见到陈凡。小小的个子、大大的书包、倔强的眼神,是记者对陈凡的第一印象。21日,问及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时,陈凡告诉记者,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假,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在外面磨蹭到很晚才回家。“回到家屋里很冷很黑,自己一个人很害怕。”陈凡低声说。
　　陈凡告诉记者,上学时,她经常去永旺超市二楼的座椅处做作业,直到超市下班,她才一个人磨磨蹭蹭往回走,还要跟路边的商贩聊聊天,尽量拖延一下回家时间。现在放了寒假,她也会尽量在外面多待会儿。
　　“昨晚爸爸有事,一直到晚上10点多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就特别害怕。”陈凡说,她总是估摸着爸爸快回家了,才会往回走,最晚时,她能在外面待到晚上10时多。
　　至于晚饭怎么解决,陈凡说:“爸爸回来得早就做饭,回来晚的话,就干脆不吃了。”记者了解到,陈凡很少吃早饭,有时晚饭也不吃,经常一天到晚,只能吃几口父亲中午匆匆从外面买回来的凉饭菜。

2
最喜欢
翻看着以前的照片她才会笑
　　跟陈凡在一起的时间,记者发现,在这个小女孩脸上很少能寻觅到童真的笑容。唯一能让陈凡流露出孩子气的微笑的时候,是她在翻看昔日“全家福”的时刻。
　　在陈凡家,一本厚厚的影集是她的“宝贝”。陈凡告诉记者,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翻看这本影集。影集里的每一张照片她都用小手摩挲过无数遍。“你看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帅吧。对了,这是我姥姥家里的那只大黄狗……”翻看着照片,陈凡就不自觉地打开了话匣子。
　　记者从一张照片上看到,年幼的陈凡胖乎乎的,脸很白净,穿着一件干净漂亮的连衣裙坐在碰碰车上笑着,格外可爱。“我小时候很漂亮吧。”陈凡指着自己的照片得意地说。
　　对于照片上的快乐场景,陈凡如数家珍。但是,对于照片中疼爱她的母亲如今去哪了,她却绝口不提。即便记者主动问及,这个7岁的孩子也像没听到一样,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3
最想要
有一顶夏天带小风扇的帽子
　　由于陈凡每天从早春园南巷经过,这个背着大大的书包、穿着脏旧校服的小女孩,对巷子里的很多商贩来说都不陌生。时间长了,每次陈凡经过的时候,商贩们都会与她聊上几句,或者给她点吃的东西。
　　在早春园南巷卖瓜子的程金华告诉记者,她已经认识陈凡很长时间了,感觉小女孩怪可怜的。“孩子肯定是个好孩子,可惜没人管,成天浑身脏兮兮的。”程金华说,现在孩子上学基本上都是父母接送,像陈凡这么小就自己上学的孩子不多。“有一次我跟她聊天,她对我说,她爸爸每天会给她5元钱,2元钱用来坐车,另外3元钱用来吃饭。”程金华说。
　　商贩张传香告诉记者,有一次她跟陈凡聊天,问陈凡最想要什么东西,本以为她会像其他小女孩一样想要布娃娃新衣服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她思考了一番后,很认真地说自己想要一顶小帽子。“就是那种夏天戴的,上面有个小风扇,几块钱一个。”张传香说,陈凡这个简单天真的愿望让她很心疼,她专门跑到商店给她买了一顶这样的小帽子,陈凡开心了好久。

◎父亲
心疼女儿却无奈
　　陈凡的父亲陈加志,身材不高,脸上总是挂着憨憨的笑,他每次看陈凡时眼睛都因为笑容变小,一副疼爱有加的样子。对于陈凡的假期生活,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他每天要在工地上工作十个小时,白天跟女儿见面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1月25日,陈加志还在干活,他答应女儿的放假时间又推迟了。不过,他已经给女儿买了一身粉红色的新衣服,陈凡非常喜欢。陈凡说,爸爸还答应给她买一双鞋子,说这话时,她白皙的脸上透着害羞的幸福。
　　对于陈凡的妈妈,陈加志和女儿一样,都守口如瓶,他只是说“陈凡跟他妈一样犟”。
　　学校老师曾经劝陈加志给陈凡转学,毕竟对于一个7岁的孩子来说,上学的路有些“漫长”。但陈加志苦笑着对记者说,他也想让陈凡转到一个离家近的学校,但跨区转学需要很多手续,自己又没有房子,很多材料都没法准备,所以只好让女儿继续在潍坊东明学校上学。
　　对于陈凡的现状,陈加志说自己确实是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女儿“自觉”。陈加志一回家就会对陈凡不停地叮嘱,叮嘱她要早点起床吃早饭,别总是出去玩忘了学习,要学着自己做家务。但每次叮嘱完后,陈加志似乎变得无话可说,而陈凡也只是答应着。陈加志走后,陈凡立刻跑出门,骑上自行车疯玩去了。虽然爸爸工作的地方离家仅有1公里,但对于陈凡来说,这1公里的距离却非常遥远。
　　　A6-A7版文/图　本报记者　范国强　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