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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赠予郭味蕖的“知鱼堂”匾额。(资料图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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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遣返潍坊的日子里,大舅除了写作、绘画以外,业余生活中还处处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乐趣。从农历二月初开始,就自己动手扎风筝,扎好之后到城墙上放飞;定期赶大集,买花木瓜果;经常看电影逛公园,照了相自己冲洗。在绚丽多姿的植物面前,大舅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友,他仔细观察花的正仰反侧,把花冠、花蕊、叶、枝的穿插、结构都看得很仔细,有时也用笔记下来。 扎风筝放风筝,大集上体会热闹劲儿 现在潍坊是世界有名的风筝之乡,一年一度的风筝会使潍坊的知名度大增,各种各样的风筝行销四面八方。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卖风筝的不多。从农历二月初,大舅就开始扎风筝,我帮着削竹、拴线。扎了蝴蝶、蜻蜓等样式,他亲自画好。 风筝扎好后我们来到西边城墙,城墙上也有放风筝的老人和孩童,他们放的都是正子、八卦、土鳖和古装人物等,从风筝发黄的纸色,已知有些年份了。我们扎的大红的蜻蜓、五彩的蝴蝶、墨彩相间的蝉在空中格外显眼,令很多人驻足观看,为当时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一份喜庆和希望。 城墙上酸枣树正长出新叶,苦菜花正在开放。站在城墙上向城内望去,只见院落、楼阁、街巷、湾河尽收眼底,傍晚时节袅袅炊烟在上空缭绕,向西眺望远方的孤山历历在目,有时还能看到牛马拉的大车或放羊人赶着的羊群。看着这一切,大舅的表情是那样惬意,他离潍到京20年,如今回潍,他在感受人们安居乐业的同时,内心也充满了对平静生活的渴望。 当时潍坊逢二排七五天一个大集,大舅在日历表上把母亲与我休班又适逢大集的日子,用红蓝铅笔画上圆圈。一到圈定的日子,就与母亲和我赶大集。赶集是大舅写作、绘画忙碌之余休闲放松的一个好去处,大集设在南关党家湾、柳树行子、丰产路北端一带。集市上除农贸产品交易外,还有打铁的、钉驴蹄子的。卖东西的大部分是从农村进城的农民,叫卖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身处这个环境,大舅的心情非常愉悦。我陪大舅来赶集主要是买新鲜蔬菜、肉禽蛋类、干果杂粮等。他一般不讲价,看好了就买,有时也到丰产路上去买花木。 赶集时,大舅在路上碰上熟人一般都点点头或微微一笑就算打了招呼,在那个时候不能多说话,生怕给对方招惹麻烦。 看电影逛公园,为单调生活增添乐趣 那时候,文化生活比较单调、贫乏,新华影剧院常演的是科教片、纪录片,如《周总理访问朝鲜》《对虾》等,每场一小时左右,票是一角钱一张。我路过影院时就买上几张票,请大舅、舅母、母亲去看。早早吃过晚饭,母亲与我陪同两位老人前去,在昏暗的路灯下大舅在前面走,我和母亲在后面扶着舅母。有时会赶上两场不同的电影,我就买两场的票,等第一场散场后,我们接着看下一场。那时大约每周能看上一次。 记得有一次我还陪大舅到地委大礼堂观看了由昌潍京剧团演出的京剧《沙家浜》,每次有这些户外活动,他都穿上只有在北京会见外宾及出席重要活动时才穿的黑色呢子制服或浅色休闲服,在那时看来,这些衣服是很时尚的,大舅长得精神,身材也魁梧,穿起来格外帅气。 大舅天生爱好花木及大自然,因为人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才显得特别纯真,大自然使人忘却人世的纷扰。我陪他多次到人民公园、郊外、苇湾(现平寿湖)赏花观景。有好多花和盆栽我都叫不上名字来,他一一告诉我。在绚丽多姿的植物面前,大舅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友,他仔细观察花的正仰反侧,把花冠、花蕊、叶、枝的穿插、结构都看得很仔细,有时也用笔记下来。对植物写生是他多年的习惯,他对我常说,好的作品应该是致广大、细精微,做到这一点就应该对自然无限热爱。 我曾陪大舅到十笏园一游,当走到刻有郑板桥竹石图的石碑前,他默诵着郑板桥题诗:一枝卧竹一枝昂,石笋萧然与竹长。好是倪迂清閟阁,阶前点缀不寻常……久久不忍离去,也许郑板桥的境遇引起了他的共鸣。这幅图也可能使老人想到了郑板桥同郭家祖上的密切交往,此时大舅流露出的情深意切、凝神关注的神态使我久久不能忘怀。 每次去公园我们都带着照相机,相机是海鸥120的,能照12张照片。大舅同我在公园照相时有很多人围观,一是那时有照相机的人很少,二是大舅轩昂超俗的气度令众人仰慕。这两年中我们照了很多照片,照风景有白云时还要加上滤色片,这样可以把云彩的层次分出来。 回到家后,大舅亲自做暗房,我在旁边做辅助。暗房就在他卧室内,大舅用红布将灯泡罩起来,将显影液、定影液分别调好放在两个长方形碟内,从他的熟练动作,我即知他经常做这项工作。当白色相纸在显影液碟内慢慢地显示出影像时,我感到非常神奇,大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受三大师 影响深远 在大舅同我的谈话中,我得知对大舅命运和艺术影响最大的当属徐悲鸿、黄宾虹、齐白石三位大师。 大舅与黄宾虹是忘年之交。1937年大舅在北京古物陈列所主办的国画研究室学习,并开始跟从黄宾虹先生学习国画理论和美术史。1939年,他在北京举办个人画展后,又一度留京跟从黄宾虹学习考定书画、金石文字,并开始在黄宾虹指导下编写《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书画录》《古镜文考释》诸书。 是徐悲鸿改变了大舅的命运,使他从潍县来到了文化中心北京。1950年大舅携耗费数年心血编纂的《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书稿来到北京,在东受禄街16号徐宅拜见了徐悲鸿,徐悲鸿看了书稿,并为此题写了书名,后由黄宾虹先生作序。他们认为大舅的画既有西画功底,又能兼取各种传统画法进行改造,不落前人窠臼。1951年暑假过后,经徐悲鸿等人介绍,大舅由潍坊市新青中学转至中央美术学院。 大舅多次拜访画家齐白石,并经常带画请齐白石看,对大舅所画“松竹梅”图,齐白石很喜欢,连续三次看了又卷起来,欣然题之“三友图”,又题“味蕖画笔工矣予九十二岁时得获观三复”并赠大舅对联一副:开图草里惊蛇乱,下笔阶前扫叶忙。对大舅熟练驾驭笔墨的奖掖激赏跃然纸上。还给大舅用篆字书写了“知鱼堂”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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