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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末,李弥奉蒋介石之命,率国民革命军第八军4万多人,摆开一字长蛇阵,从青岛沿胶济铁路向西推进。12月中旬,抵达高密。1946年1月6日,农历腊月初四,正值小寒,李弥率军部和荣誉一师开进潍县城。一时间,偌大的潍县城,满大街都是穿黄军装的大兵。乍进潍县城,李弥有意向地方“示好”,树立其“国军”的“良好形象”。接着便抢修工事,广设碉堡、路障,增设铁丝网。在城内实行军事管制,于郊外向八路军驻地进攻。 第八军初进潍县城,李弥下功夫笼络士绅收买人心 李弥率部抵潍,早就接到通知的国民党地方军政官员,已经安排好各界代表聚集城外欢迎。 队伍从潍县火车站开出,沿大马路向城内缓进。前有军乐队开道,后面依次是车队、骑兵、炮兵、步兵等。 一个月多前,第八军匆匆从云南调往山东,并没有来得及换发适应北方寒冷气候的棉军装。与潍县居民鼓鼓囊囊的棉衣棉袍相比,他们的军装虽显得单薄,却整齐漂亮。由于沿途行军作战,“不洁者为数不少”。但是,“其威风,为地方杂牌军所不及”。 平时宽阔的大马路,此时却显得异常狭窄,马路旁欢迎和看热闹的群众,不得不退到马路牙子以外。 欢迎的人群中,当然少不了国民政府山东省第八区专员兼保安第一师师长张天佐、潍县县长王有为等一干军政头头脑脑,潍县绅、商、学各界的头面人物也悉数出面。 在欢迎的队伍中,除了国民党方面安排的各界代表及群众、学生,还有不少属于自发参加的。 日寇侵占潍县将近8年,日、伪横行,潍县城居民饱受欺凌;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地方杂牌军借接收之名,明抢暗夺。听说这次到潍的是抗战中赫赫有名的“国军”第八军,不少居民认为是“自己的队伍”来了,纷纷涌上街头,夹道欢迎。 一时间,潍县城大街之上拥满了人,其喧闹程度不亚于过大年,给冷清的冬季增添了一份热闹。 为了显示部队的良好形象,第八军军长李弥故作姿态,再三表示“国军”不扰民,公开谢绝了张天佐搜刮来的所谓“捐赠”。 同时,第八军还带来剧团,多次搞大型演出,借以收买民心。演出的剧目主要是京剧,让老潍县的京剧迷们大饱眼福。 李弥频繁与地方士绅往来,“互惠互利”,意在取得地方权威人物的信任和支持。 潍县城既是山东东部的商贸重镇,又是胶济铁路线上的军事要地。对于东来西往、走马灯似的杂牌军,潍县人见得多了。第八军的“作秀”和“公关”之举,也算奏效——当地人对第八军评价:“印象尚可”。 这除了李弥的“有意为之”和正规军军纪较严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军费相对充足。因此,第八军士兵的乱抢乱夺现象,比杂牌队伍要少一些。
号称四万多人的队伍有猫腻,自上而下层层吃空饷 第八军下辖一○三师、一六六师、荣誉一师三个师共九个团,加上军直属部队,号称四万多人。其“军费充足”的背后,还藏着不少猫腻。 打入第八军的共产党情报人员,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情报显示,一六六师上报的编制表中,全师员额1.2万多人,而实际发饷表册上仅有8800多人,空额达3400多人。如此瞒报,其主要目的便是“吃空饷”,即虚报士兵人数,冒领军费。 情报人员分析,师一级情况如此,上行下效,团、营、连也层层“吃空饷”。因此,一六六师实有官兵可能不到8000人。以此类推,一○三师、荣誉一师状况也基本如此。 如此这般,第八军大小官员手头宽裕了,其实际战斗力却与对外宣称的差了不少。 据当事人回忆,该部官兵佩戴的符号,印有“湖北”、“松山”、“关山”、“西山”字样。 “湖北部队”是第八军的代称,“松山部队”、“关山部队”、“西山部队”是第八军所属一○三师、一六六师、荣誉一师的代称。至于哪个师是“松山”、“关山”或“西山”,已无从考证。 使用这四个地名做部队代号,源于抗战时期的两次战役。 1941年4月1日,日军进攻湖北,时任第八军荣誉一师师长的李弥,奉命增援湖北宜昌。李弥指挥炮兵猛轰宜昌机场,烧毁日军飞机21架,名声大震。 1944年6月,为打通被日军截断的滇缅公路,中国远征军历时三个月十战松山,拔下了滇缅公路上最硬的钉子。参战的第八军伤亡超过三分之一,李弥时任副军长兼荣誉一师师长。松山、关山、西山,均为此役中的阵地名称。 第八军到潍之前,张天佐、王有为与地方士绅已作了安排,军部和李弥的住处在曹家巷路西、胡家牌坊路南郭家的一片宅子里。李弥“官邸”,便是郭葭眉(人称郭三十一爷)家的小楼。曹家巷两端分别建了栅门,栅门两边岗哨林立。 号房子、征物资……对于军队的接待,潍县地方官绅已经是轻车熟路,老百姓也见怪不怪。 第八军军部及直属部队、荣誉一师两个团在潍县城和坊子驻下,一○三师开往昌乐,荣誉一师一个团向益都挺进,一六六师留在高密一线驻守。 1月13日国共停战令生效后,李弥将一○三师与荣誉一师的防地对调。之后,李弥便命一○三师师长梁筱斋与张天佐等配合,违反停战令,不断攻击潍县城外围八路军驻地,抢占地盘。
青年学子自发组织剧社 社徽上的红星惹来麻烦 在城郊以外,第八军对八路军和解放区保持连续不断的军事攻击。在城内和城郊,第八军一方面大量构筑工事,加强防备,一方面排查嫌疑人员,清除“共党分子”。一时间,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一个由20多名青年人组成的剧社,因为社徽问题,遭到了第八军的追查、刁难。 剧社名为星火剧社,社长为郭聿寰,剧社常务委员会委员长是陈作绅。他们制定了以孙中山遗嘱“唤起民众”为宗旨的社旨社章,到东关徽章社定制了以红五星、黄火苗为主图案的社徽。 没有资金,这些年轻人便找亲戚朋友借钱;没有场所,陈作绅将他二哥的三间闲房整理一新,作为社址;没有服装道具,大家东借西凑进行改制。剧社社员很快发展到20多人,他们一个个胸戴社徽,出出进进格外神气。 星火剧社的活动,引起了国民党三青团青年剧社的注意。他们将此事捅给了第八军政治部,政治部派一名校官赶到星火剧社暗查。 这校官一进剧社,便揭下了墙上张贴的社章和社员名单,边看边上下打量在场的社员。他与大家东拉西扯,说什么“我愿和大家交个朋友”、“我过去在学校也是文艺爱好者”等等。 一会儿,校官带头唱“三民主义,吾党所宗……”,剧社社员不明就里,一起跟唱起来。一曲结束,校官竟高声大唱“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大家知道这是《国际歌》,但都不会唱,也就没有跟唱。稍后恍然大悟:他在用共产党唱的歌进行试探。 到末了,这校官没有发现什么嫌疑,扫兴而去。但几天后,剧社的女主演陈碧娟遭到“夜查户口”的几名军人恐吓,被父母送往青岛躲避。主演被逼走,排练只好中断。 紧接着,第八军又追查剧社用红五星、黄火苗作徽章一事。剧社几经托人说情,将徽章改为蓝六角、白火苗,方才了事。 事隔几天,第八军宣传队突然派车到剧社,强行将大家日夜赶制的《雷雨》布景全部“借”走,理由是他们演出《野玫瑰》要急用。 演员被逼走,布景也没了,即将公演的《雷雨》只好暂时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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