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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艺术追求,而王愿坚又是追求的什么呢?王愿坚说:“这个问题,咱不妨拿炒菜做个比方,同样的鱼肉、青菜和佐料,在一百个厨师手下会做出一百种不同味道的佳肴。创作也是如此,我整个的创作过程,也就是一个追求的过程,这个过程是由不自觉到自觉,不断发展的。炒菜的厨师追求各种不同的色、香、味,我自己努力追求的是美、情和诗意。” 《七根火柴》创作过程印证艺术追求 读者从王愿坚的作品中不难看出,美、情和诗意正是他可贵的艺术特色。如果拿他的作品比做音乐的话,那么这音乐的基本旋律和主要音调就是用血与火谱成的,充满诗情的壮美乐曲。 《七根火柴》的创作过程很生动地印证了王愿坚的艺术追求。在老首长们讲述的故事中,有这样一个片段:一位首长谈起长征时说,一爬上雪山顶,他看见前面山下坡的雪地上,有一个什么东西,举起望远镜也没有看清,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名战士的遗体,身子埋在雪里,一只手伸在雪外,手里拿着一个党证,这肯定是先行部队的战士,这无疑是他牺牲前拿出的党证。这个细节在写材料时一直没有用上,但却时常在王愿坚的心中萦绕,他苦苦地思索如何加工这个故事。 1958年春天,王愿坚整个的思想都沉浸在创作的热潮中,琢磨怎么样改造这只手的故事。在他自己的回忆中写道:“深夜,灯前,我照例对着稿纸‘神游’于长征路上,随着战友的视线望去,只见雪地上露着一只手,手心里托着鲜红的党证……”可是,怎样才能使这个细节变得更有意义呢?让烈士为后来人着想,这才有境界,要不,让他在党证中夹着几根草药?那时缺药,他把自己珍藏的几根草药留下给后来的部队?也不是很合适,他着魔般地思考着。“创作就是这样,当你入迷地思考一件事情时,思想的撞击就像一堆冒着烟的烂草,越是深入思考,烟就会越来越大,忽然一阵风吹来,一下子冒起了火苗,于是就燃起了大火,这就是灵感。”王愿坚如是说。就在他为那个党证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时候,忽然他产生了顿悟:为什么不换一个环境呢,为什么不可以拿到草地上呢,在寒冷的草地上行军露营最缺什么、最需要什么呢?火柴,对!在党证里夹上几根火柴,那是他珍藏的最宝贵的东西,自己不行了,留下给后续部队,让那些缺少火柴的部队重新点燃希望之火,可以取暖、做饭,可以带来光明,可以象征着星星之火可以燃起燎原大火。 一下子,这个细节得到了升华。那天,他完成了《七根火柴》的写作,高兴地回到家里,爱人翁亚尼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说:“写完了《七根火柴》我好轻松!你知道吗?当我写卢进勇的时候,仿佛自己已经化成了那个战士,而当我描写那只手的时候,泪水湿到了稿纸上,当我打上了最后那笔引号以后,我觉得似乎完成了许多无名战友的嘱托,心头感到一阵轻松。”
每一篇作品中善用浓墨重彩写人情 王愿坚所写的作品虽然大都是短小的故事,有的甚至只有千把字,但是这些作品的容量是巨大的,他善于从革命的历史中捕捉那些富有诗意,体现着人的灵魂美,充满着革命深情的生活片断。他把一把咸菜、一根火柴所迸发出来的闪光的思想捕捉住,用这些音符来谱成主旋律。那细致入微的心理刻画,如同拨动人物心弦的音响,在读者心中引起巨大共鸣。他善于表现生命垂危的人们的崇高灵魂;在白色恐怖下、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人民的铁骨铮铮;在革命遭到大灾大难的时候人民的坚定豪情。他所注意的是这个,所讴歌的是这个,他把生活的原材料加以浓缩,使之更强烈,让生活里的诗,变成艺术的诗,这样就构成了他所谱写的“音乐”悲壮的主旋律。他所写的题材多是非常严肃、非常残酷的,但他写得很动情,“无情就没有文学”,王愿坚始终遵循着一条非常朴素的美学原理,那就是:“我自己不感动的我就不写,我写了就是为了感动别人。” 在《党费》《三人行》《亲人》等篇中,王愿坚都是用浓墨重彩写了人情,但这是无产阶级的阶级之情,是人类最美的人情。王愿坚感慨地说:“文学就是人学,写人如果没有情怎么能够打动人心?自己不感动的,就不能感动别人,在我的作品中那些使读者受感动的地方都是我含着眼泪写出来的。”“作家必须首先自己对所写的人物有强烈的感情,自己没有感情,就不可能写好,作家不能把自己没有的东西给别人。”正是因为这样,王愿坚在选择题材时总是选择那些与自己的生活相通的东西,不相通的东西,按他的说法是“真情实感不够,本钱不够,我就不写,写也写不好”。
力求作品 美于生活 王愿坚对美的追求体现在他所有的作品中,他写人民的美、军队的美、斗争生活的美,他从生活中收集着美,而力求在作品中写得比生活更美,就是这样,多年的追求形成了他自己的美学理想。 继《党费》之后,王愿坚连续发表了16篇中短篇小说。《党费》《粮食的故事》等,描写了革命根据地的人民在残酷的白色恐怖下英勇斗争的故事;《七根火柴》《三人行》《赶队》等歌颂了长征;《普通劳动者》《妈妈》等,则是描写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老一代革命者保持革命本色的动人事迹。 王愿坚善于把听来的故事与自己的生活经历加以融合,捕捉一件小事中所发出的闪光的思想。他没有赶上长征,但在近半个世纪的文学创作经历中,他多次深入老革命根据地,并沿着雪山、草地、大渡河的长征路线去追寻革命前辈们的英雄业绩和艰辛崎岖的战斗历程,塑造了红军指战员的英雄形象,表现了苏区人民在白色恐怖下英勇斗争的崇高精神。他的作品是血与火谱成的乐章,充满革命的人情美和诗情美,是当代文学宝库中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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