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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库开工后,九山公社3万多名群众放下手中的农活,背起煎饼,扛起家什,奔赴工地。修水库,拦洪水,虽然缺资金缺技术,但是不缺的是人们的干劲。“立下愚公移山志,腰斩弥河锁蛟龙”,正是有了这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建设水库的美好设想才能实现。6月6日、7日,记者走访了曾经在工地一线抛洒热汗的群众,在他们的讲述中,记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沙土漫天斗志昂扬的岁月。 自带煎饼,垛起来有三个大坝高 “自带吃,不管穿,铺着地,盖着天,苦干加巧干,人人做贡献。”曾担任淌水崖水库工程指挥部政工组组长的申庆全告诉记者,这是当时群众建设大坝的口号,建设水库的6年时间里,3.8万名干部群众都是自己带着煎饼卷子到工地劳动的,据粗略统计,群众背的煎饼卷子垛起来比三个大坝还要高。 “那个时候,群众参加劳动既不管吃,也不管穿,只能从家里带煎饼卷子。”申庆全回忆道,由于每个人不能经常回家,所以经常一次就带够一两个月的煎饼卷子。有的时候煎饼卷子干得没法吃,群众就蘸一蘸河水吃,有的时候煎饼卷子长毛了,群众就把长毛部分拍一拍,用河水一泡硬生生吞下。 申庆全说,喝水的时候,群众都是“喝趴水”。“喝趴水就是在河边跪下,从河里捧水喝。夏天的时候还好,到了冬天喝趴水简直是个折磨。”申庆全表示,虽然条件这么艰苦,但是公社群众根本不讲究吃穿,丝毫没有影响劳动激情。 申庆全记得,在一个寒冬腊月天,参加劳动的人里面有一名16岁的孩子小邓,由于家庭贫困,小邓连煎饼卷子都没得带,只能从家里带了两个冻得硬邦邦的煮地瓜充饥。“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邓带来的两个地瓜还结着冰没法吃,我看到后,便让他把地瓜冲着太阳放到石头上化化,还分给了他些煎饼卷子,小邓这才吃饱。”申庆全说,尽管吃不饱穿不暖,小邓干起活来却一包劲头,丝毫不输给一个成年壮劳力。 睡小窝棚,两三个人盖一床棉被 那个时候,老百姓家里都比较穷,要是把被子从家里拿到工地上,家里的老婆孩子就没有被子盖。“于是,经常出现两三个人合盖一床被子的情况,夏天的时候基本上用不着被子,但是一到冬天,简易搭建的窝棚根本无法抵挡寒风,没有被子盖的群众常常冻得瑟瑟发抖。”申庆全回忆道。 那个时候,七八个群众挤在一个五六平方米的窝棚里,有的时候一个被窝里挤着两三个人。“冬天挤挤还暖和,一到了三伏天,窝棚里就像蒸笼一样,热得受不了。” 申庆全说,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脏活累活,群众都没有挑三拣四的,只要上了工地就马不停蹄地干。早上起床号一响,人们就先到工地上干一段时间,吃过早饭后,接着回到工地再干,直到太阳落山才收工。“有时候我们晚上也加班干活,第二天困得实在受不了了,便把雨衣铺一半盖一半,就地囫囵躺下打个盹儿。”申庆全说,有的时候大晚上加班干,指挥部考虑到大家熬夜干通宵,担心身体受不了,有一次半夜里给加了一顿饭,就是一人一碗玉米糊糊。但是就这么一碗糊糊,对大家来说弥足珍贵,不仅是改善一下伙食,也是对大家工作的一个肯定和关怀,喝了这个玉米糊糊后,大伙儿的干劲更足了。 荣誉至上,一面流动红旗大家抢 “山涧明湖映蓝天,滚滚渠水绕青山,马达隆隆电光闪,鱼米之乡似江南。”这是当时的九山公社干部、淌水崖水库工程指挥部副总指挥来益太对九山建成水库后的美好前景的描绘,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近40年时间,但68岁的申庆全仍能非常流利地背诵出来,且言辞间满是自豪和激动。 “不讲吃不讲穿,群众就是把建水库这件事当成了自家的事。群众干活的时候,一分钱工资也没有,但群众却干劲十足。”申庆全感慨道,那个时候工地每个月都会召开一次评功大会,凡是评上先进的连队,指挥部就会发放一面流动红旗,将流动红旗插在这个连队的工地上,这就是荣耀。评选出来的先进劳动者,发一把镐或者一张锨,拴上块红布,这就是最高的奖励。 “那个年代,如果能够得到流动红旗,整个连队别提多光荣了,大家都觉得,那面小小的流动红旗比多少金钱都珍贵。”申庆全说,评选出来的先进劳动者,对发放的镐或锨也都格外珍惜,平时干活的时候都不大舍得用,而拴在上面的红布更是舍不得摘下来,那对于干活的群众来说,红布虽小却代表着无上的光荣。 来益太还在工地现场创办了一份《淌水崖战报》,半月出一期,专门刊登先进连队和先进个人的动人事迹,当时人人都以能登上《淌水崖战报》为荣。 申庆全表示,虽然那个时候大家干活没有什么物质回报,但是无论脏活累活大家都是抢着干,没有人会偷奸耍滑。 “因为大家都觉得,修建水库是自己的事儿,修好了水库就不用再担心洪水和干旱了,是造福子孙的大事,所以根本不需要催促,大家都格外能干。”申庆全说。 孩子出生三天 匆匆回家一见 “安下身,扎下根,修不好水库不回村。”在这么一股信念的支撑下,3.8万名干部群众没日没夜地劳动,将工地当成了家,吃住全部都在工地,而自己真正的家,他们却没有时间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家人,也没有时间照顾。 申庆全告诉记者,1974年他的大女儿出生,从妻子怀孕到孩子出生,他都没有好好照顾,现在觉得亏欠了妻子和女儿。 申庆全说,妻子怀孕时正值工地建设如火如荼的阶段,而他全身心靠在工地上,根本抽不出时间回趟家。“妻子怀孕后,我一点儿也没有照顾,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我才抽了点时间,跑回家匆匆忙忙看了一眼,然后又紧赶慢赶回到了工地。之后妻子坐月子我也没有时间照顾,现在想来,对妻子和女儿有很多亏欠。”申庆全说,尽管如此,妻子和家人都对他表示理解。“妻子曾经跟我说过,修水库是咱九山人的大事,我一个女人家怀着孕不能去工地干活,你权当替我也尽尽心,家里这边不用你操心。”申庆全说。 申庆全告诉记者,像他这样的情况并不在少数。“我一个工友,老父亲病逝了,他都没有赶回去看最后一眼;还有的工友,父母生病在家也没有时间回去照顾,他们全部的时间都放在了工地上,对家人父母全都是亏欠。”申庆全告诉记者。 文/图 本报记者 张振民 李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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