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淌水崖水库的建设期间,除了宋光起、宋光龙、董金祥这些男石匠外,还有一支由二三十名十八九岁的女青年组成的赫赫有名的“淌水崖水库女石匠排”,在当时那种艰苦的条件下,她们在山脚下抡锤劈石,一点都不输给男人,当地群众都亲切地称她们“铁姑娘排”。6月7日,记者见到了当年的女石匠宋立贵跟宋光梅,听她们讲述那段难忘的岁月中发生的感人的故事。
缺少石匠,女汉子组成一支娘子军
　　6月7日下午,记者在临朐县九山镇宋王庄南沟村见到了当年的女石匠排排长宋立贵。宋立贵今年60岁,当年淌水崖水库刚刚开始建设的时候,她才19岁,身高1.73米的她是个长得非常标致的姑娘。宋立贵说,当时工地上的石匠人数太少,根本满足不了工程的需要。为了顺利施工,时任淌水崖水库工程指挥部副总指挥的来益太决定成立“女石匠排”,去附近村里招募女劳力。宋立贵说,那个年代一心只想把淌水崖水库早日建好,她和一些姐妹一听到消息就报名参加了。
　　宋立贵说,刚到工地上时,听说是安排她们去干石匠,她当时就蒙了。“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看到那开石头用的大锤,我都怀疑自己能不能举起来,但想到既然已经来了,就咬牙干,只要男人能干的活,我们女人照样能干。”
　　宋立贵跟记者说,在淌水崖水库施工期间,在工地上做石匠的女青年最多的时候曾经达到30多人,指挥部专门给她们起了个名字叫做“淌水崖水库女石匠排”,由她担任排长,“那时候选排长并不在乎什么学历资历,就是看谁长得壮实,谁吃苦能干。”因为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壮实,宋立贵毫无意外地当选为女石匠排的排长,一直干到整个工程结束。
夏热冬寒,一年到头只能休息一天
　　尽管已经时过多年,但回忆起当年当石匠时的情景,宋立贵依然摇摇头,不敢再想。
　　当时宋立贵还没出嫁,她的娘家距离淌水崖水库的建设工地有六七里路远。每天早上不到五点钟,宋立贵就背着煎饼往工地赶,到了工地以后扔下煎饼先干活,大约七点钟才能吃饭。“工地上不管饭,在淌水崖水库建设的6年里,我们没有吃过工地上一口饭,几乎全都是从家里带煎饼来吃。”宋立贵说,中午一直干到12点钟,工地上会吹号,表示到了吃饭时间,大家就会找个阴凉地儿吃饭,晚上则要一直干到伸手不见五指才回家。
　　宋立贵的女石匠排从事的主要工作是做石料,当年的淌水崖跟现在的景色大不相同,整个崖周围方圆几公里之内全都是大石块,为了节省工程成本,指挥部的负责人决定就地取材,建水库选用的都是当地的石材。
　　宋立贵说,当时有工匠把山上天然生成的石块撬起来运到山下,她们这些女石匠的工作就是将一整块石块打磨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石料。当时建水库使用的石料有非常严格的标准,要把石料打磨成一块梯形的石料,大头在30厘米左右,小头在18厘米左右,一块石料大约有40厘米长,30厘米厚。
　　“从山上运下来的石块都非常大,最大的比现在的几间屋子还要大。”宋立贵说,首先她们要用楔子和铁锤把大石块砸开,逐步进行分解。然后在上面涂上墨汁,最后再用小锤子等工具将石块进行打磨,直至打磨成标准的石料。
　　自从来到淌水崖水库的施工现场,她们这群人就再也没有停下过,跟男石匠的工作一样,一年到头,只有大年初一能够休息一天,其余的时间无论是酷暑严寒,还是刮风下雨,她们都在工地上干活。
　　“你想象不出那时候条件有多么艰苦,不光是干活累,打磨石块要坐在大石头上,夏天,坐在石块上就跟坐在鏊子上一样,烫得屁股生疼,一个夏天下来全身也被晒掉好几层皮。”宋立贵说,冬天,山里下了雪,要先把石头上的雪简单打扫一下,可就算打扫了,干活时还是像蹲在一个大冰箱里面一样,冻得人瑟瑟发抖。
累出伤病,但女石匠们一点不后悔
　　在宋立贵家的南屋里,记者看到了她当年干活的家什,虽然已经多年不用锈迹斑斑,但还算非常齐全。
　　记者看到,这里面有两把长约一米半的大锤,还有一根同样长短的大铁撬,另外,还有几把小锤子和小楔子。
　　记者拿起了其中最重的那把大铁锤,试着举起来抡了一下,感觉这把铁锤非常重,抡第二次的时候已经双手发软,很难想象当年十八九岁的宋立贵和同龄的姑娘们能拿着这种大锤在工地上抡一天。
　　提起抡锤,让宋立贵最难忘的就是冬天的时候,山里气温非常低,她们的手都冻得像充气蛤蟆,一不小心就容易砸着碰着,磕出脓血来。宋立贵伸出自己的左手给记者看了看,只见她左手的中指弯曲着无法伸直,她说当年抡锤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左手的手指,当时感觉指头像断了一样,但因为急着干活,她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没去管它,等想起来的时候发现这根手指已经动弹不了了,直到现在这根手指还是弯的,左手基本上使不上劲。
女石匠威名扬　外国人来参观
　　今年60岁的宋光梅是当年女石匠排的副排长,跟宋立贵一样,最开始投身淌水崖水库建设的时候她才19岁。6月7日下午,记者在九山镇柴家庄村见到了正在葡萄园里劳作的宋光梅,很难想象眼前这位普通的老人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女石匠排的副排长。
　　宋光梅说,她们上山开石的时候,经受了很多的嘲笑,很多人说女孩子抛头露面干男人干的活,说她们自不量力,但她们没退缩,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证明给大家看,结果她们做到了。
　　“当年我们淌水崖水库的女石匠排那真是威名远扬,经常有人过来参观,有一次一个来自新西兰的代表团专程过来看我们,说我们的壮举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宋光梅说。当时的淌水崖水库工程指挥部对她们也非常照顾,她们所做的石料朝外的一面上都用墨汁写着一个“女”字,“过了这么多年,那些字恐怕早就没了,但我们的心里却一直记着。”宋光梅说。
　　“当时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有一个口号,‘修不起水库来不结婚,大坝修不到35米不结婚’。”就这样,宋光梅直到整个淌水崖水库完全竣工以后才考虑婚事,结婚时她已经27岁,是村里嫁人最晚的一个姑娘。
　　“修水库时曾经想,我们这么吃苦受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享上这座水库的福,就是凭着这口气,硬是坚持了那么多年。现在真的受益了。”宋光梅说。
文/图　本报记者　赵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