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记者百家行·山居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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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老屋洞顶村 守拙悠然山里人
2014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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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老屋洞顶村 守拙悠然山里人



  几声鸡鸣后,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81岁的强玉学蹒跚着走在山路上;日头偏西,落在了院里梧桐树梢,82岁的谭青花开始忙着生火做饭。没有电视,没有钟表,13名洞顶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一些人眼里,这里是交通不便条件恶劣的穷山恶水;在一些人眼里,这里是空气清新环境优美的世外桃源。6月24日、25日,记者走进仅剩13口人的青州市庙子镇洞顶村,体验洞顶村人近乎原生态的生活,感受他们的祥和与安宁。
鸡鸣狗吠 山村醒来
  东方渐渐露出了微薄的亮光,几声鸡鸣后,最先被唤醒的是谭青花家的黑狗。慵懒地伸展了下筋骨,黑狗从狗棚内爬出来,睁大了眼睛巡视着这片它已经转了无数圈的土地。
  听到狗叫声,谭青花摸索着在还有些暗的屋子里穿好衣服。不舍得用太多水,简单洗漱后,谭青花就着洗脸水拢了拢头发。打开并未上锁的房门,老人颤巍巍地走出房门,开始在天井里生火烧水做早饭。
  谭青花今年82岁,自18岁嫁到洞顶村起,她已在这里生活了64个年头。老人说不出自己对洞顶村的一草一木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却早已无比熟悉。拉扯大了四个儿子,如今孩子们都已经离开了洞顶村,在青州城区工作。谭青花与老伴肖树德相依为命,几年前老伴突发脑溢血,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如今四肢只有左手还能活动,于是,所有的家务都落在了82岁的谭青花身上。
  袅袅的炊烟升起,不一会儿,谭青花便热好了两个馒头,配上前些日子揉的香椿咸菜,这便是老两口的早饭了。谭青花将水递到老伴还能活动的左手里,叮嘱了句“先喝口水”。肖树德用左手接过水,咕咚咕咚咽了几口,便在炕沿上吃起了早饭。没有太多的话语,但是日复一日的平淡中,却满含着朴实的温情。
  清晨和煦的阳光一寸寸地洒落在这个宁静的村庄上,映着渐次升起的袅袅炊烟,仿佛给村庄笼上了一层静谧的面纱。在鸡鸣狗吠声中,洞顶村的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串门聊天 打发时间
  见惯了城市灯红酒绿的人们,很难想象,洞顶村人的娱乐方式似乎只有串门聊天。
  今年71岁的董东兰比谭青花整整小了11岁,虽然有年龄差距,但是两家挨得近,加上村里人也不多,所以两位老人经常互相串门聊天。听到谭青花家里有动静,董东兰就会佝偻着身子踱到谭青花家里瞅瞅出了什么事。
  两位老人一边咀嚼着谭青花上午刚刚从西山上捡来的山杏,一边聊起了家常。
  两人都是从外村嫁进洞顶村的,在两人年轻的时候,洞顶村的男人娶媳妇还不算什么难事,但是近些年,由于村子偏远,就极少有年轻姑娘愿意嫁到村里来了。即便是来了年轻媳妇,也都选择在城里买房生活。如今,常住村里的都是年迈的老人,年龄最小的也54岁了。
  喂完羊后,杨廷水背着双手踱到村头的场院里,碰到了在这里晒太阳的王元友。阳光下,王元友的眼睛微微眯着,黑狗“四眼”也懒洋洋地眯着眼趴在王元友身边。看到杨廷水过来,王元友从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两位老人,在舒适的日头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黑一黄两条狗,都趴在俩人身前的地上,懒洋洋地一声不吭。
拄着镢头 下地施肥
  天色微亮后,81岁的强玉学起身泡了一壶浓茶,猛灌了几大口解了解渴。
  家里没有钟表,瞅着天色亮了,强玉学便拿出一根扁担,挑着两小袋化肥,蹒跚着往自家的玉米地走去。
  在洞顶村,人们习惯了看日头盘算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古人描绘的恬淡画卷在这个小村落里上演。81岁的强玉学有腿疼的毛病,走路都要拄着拐杖。由于撒化肥要用镢头刨坑,强玉学索性把镢头当拐棍,手拄镢头,肩挑扁担蹒跚着走在山路上。
  从家到玉米地有三四里地,强玉学走起来十分困难。由于山路极少有人走,长满了长长的茅草。没走几步,老人挽起的裤脚就被清晨的露珠打湿了。阳光洒落在强玉学饱经沧桑的脸上,给老人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到了地头,老人稍稍休息了一下,便开始刨坑给玉米苗撒化肥。老人家里有不到一亩地,种着玉米、花生等农作物,还种了些芸豆、茄子、西红柿、韭菜等蔬菜。由于距离最近的集市有十几里路,强玉学与老伴都上了年纪,不愿意走那么远的山路,所以平日老两口都靠吃自家种的粮食蔬菜,极少出村买东西。
  看到老人开始劳作,陪同记者采访的庙子镇杨集管区副主任唐行利紧走几步上前接过老人手中的镢头帮忙刨起坑来。51岁的唐行利18岁参加工作,在当时的杨集公社上班,屈指算来从事乡镇工作也30多年了,他对这片土地和祖辈居住生活在这里的村民熟悉得很。
拄拐挑水 走走歇歇
  由于地势高,洞顶村人都在自家附近修个井窖,井窖蓄着从山上顺下来的清甜甘冽的山泉水。虽然谭青花年过八旬,但仍然需要去自家西边的井窖里挑水喝。
  一根扁担挑起两个桶,谭青花拄着根拐棍挑着扁担便出了门。老人家门口有一个坡,挑着扁担走在坡上颇有些费力。颤巍巍地走在小路上,扁担将老人的身子压得更弯了。已经挑不动满满两桶水了,老人只好将两个桶分别盛了一半水。尽管如此,还要走走停停歇好几次。
  年轻时,谭青花与老伴也吵吵闹闹,年纪越大,尤其是老伴卧病在床后,两人反而吵得少了,更多的是心照不宣的关怀与照料。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一餐一饭间皆是温情。
  年轻时,谭青花喜欢热闹,也喜欢到城市里生活。老伴没生病之前,她曾经到青州城里的孙女家中,一住就是半个月。老伴生病后,谭青花再也没出过村。如今,谭青花只想守着老伴过日子,老伴在哪她就在哪。
  看到老人挑水如此辛苦,记者赶紧挽袖上前接过了扁担。前前后后跑了六趟,才将老人家里的水缸挑满。看到记者帮忙挑水,谭青花连连摆手制止:“你们城里的读书人,干不了这活儿。”
八旬老人 上山捡杏
  这几天日头特别毒,几个晌午过后,山杏便红了脸,黄里透着红,连风中都充满了香甜诱人的味道。山杏是这个季节最美的果实。洞顶村人很少能吃上水果,但是山杏却像上天赐给洞顶村人的礼物,漫山遍野都是。
  想想西山里那些熟透的山杏落在地上没人捡拾,白白糟蹋了怪心疼的,谭青花拄起拐杖,挎起柳条筐便往山上走。谭青花家住在洞顶村稍低的地方,去西山要先经过大半个村子。
  经过村子时,谭青花没有遇到一个人,映入眼帘的只有破旧的石屋、长满荒草的院落,由于缺少维护,不少房子已经坍塌了,连磨盘上也长满了青苔,颓废而荒凉。
  山上的树木长势极好,缠绕的藤蔓与树干保持着密不可分的姿势。说起来奇怪,虽然洞顶村海拔高灌溉不便,但土地却十分肥沃,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植物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西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山杏树,这些山杏树大部分都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种的,如今有的已有一人合抱那么粗。当年洞顶村人畜兴旺的时候,每到山杏成熟的季节,男人、女人、孩子便组团去西山摘杏,一边摘一边吃,欢声笑语不断。如今,村里人少了,熟透了的山杏挂在枝头无人问津,最后只能烂在地里。
  谭青花腿脚不利索,走了大半天才到西山。摘不了树枝上的山杏,她就捡拾已熟透掉落的。边捡还边盘算着,这些山杏可以晒成杏脯保存起来,留着孙子孙女们来的时候吃。杏核也能砸出杏仁,一样是孩子们的心头爱。
韭菜炒蛋 改善伙食
  日头偏西,落在了院子里的梧桐树梢。谭青花便又开始忙活着在天井里生火做饭。不同于平时饭菜的简单,这次的晚饭显得格外“丰盛”——韭菜炒鸡蛋,再配上俩人常吃的那碟香椿咸菜。
  之所以要做顿“丰盛”的晚餐,是因为谭青花的老伴最近胃口不好,谭青花这几天一直惦记着要给老伴改善伙食。去鸡窝里掏出了俩鸡蛋,再从自家菜园里拔了点新鲜的韭菜,这是老人所能想到的最丰盛的饭菜了。
  孩子们都在外居住,平日里只有两位老人的家格外安静。谭青花生火炒菜,常年卧床的肖树德用仅能活动的左手撑起身子,透过窗子看看老伴饭菜做得怎么样了,这样简单的动作对这位卧床的老人来说却非常吃力,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老人便起了三次身。
  村子里的炊烟再次生起,在少有人来的小山村,村民吃晚饭的时间格外早。
  小山村的夜晚仿佛也来得格外早,天还没有黑透,村里的狗便钻进了狗棚子内,羊也窝在栏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村里的各家各户掌起了灯,掩起了房门,万籁俱寂,只有不时的几声鸟叫划破了夜晚宁静的天空。
  安静,是这个小山村最纯粹的语言。

黑狗相伴 慢慢踱步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金子般洒在81岁的王元友的院子里,也落在他写满沧桑的脸上。
  王元友靠着磨盘捻出一支烟,点上火,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背着手慢慢踱向门外的场院。这里是全村距离外界最近的地方,洞顶村唯一一条进出村的山路的起点就在这里,山外每每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是最先刮到这里来。
  已经很长时间没下雨了,这个季节外面的世界闷热干燥,即使有风,也是热的,而这里不一样,从山口掠过的风,带来的是凉爽的惬意。
  与王元友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的是那条唤作“四眼”的黑狗,朝夕相处三年时间,“四眼”早已成为王元友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很多时候,似乎也只有“四眼”能听懂81岁的王元友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日渐衰败的洞顶村也曾一度红火鼎盛,那时候这里人畜兴旺,是山外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在战乱年代,百姓生活难以为继,而大山里野菜野果山泉水啥都不缺,让山外人羡慕不已。王元友就是在那时候被逃荒的父亲用扁担挑来这里落地生根的。直至今天,留守在村里的老人还常常把当年有村民用一筐柿饼换来一个山外媳妇的往事咀嚼得津津有味。
  王元友的孩子们都住在青州城里,一两个月回来一次。孩子们也曾多次劝说王元友搬到城里去跟他们住在一起,可王元友不肯,没有多少文化的老人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觉得自己的根已经深深扎在了洞顶村,离开了大山,离开了洞顶村,他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夜不闭户 梦格外甜
  66岁的许志凤与丈夫肖方贵目前常住在洞顶村,由于两口子还算“年轻”,所以他们都在村子附近的一处景区内打工。由于家境贫穷,他们不能给两个儿子在城里买上房子,无奈之下,许志凤的两个儿子都做了城里姑娘的上门女婿。每当说起这件事,许志凤总是忍不住抹起眼泪。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许志凤与丈夫肖方贵结伴回到村里。听到两人熟悉的脚步声,老远就跑过来的大黄狗,凑到俩人身前摇着尾巴撒欢。
  夜渐渐深了,村里亮着的寥寥几盏灯也渐次熄灭,小山村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寂静中。
  谭青花家里没有电视机,与老伴闲聊了几句后,她便将家门虚掩起来,转身将屋内的灯也关上了。在这个小山村里,家家户户夜晚都不锁家门,淳朴的民风一直延续着。
  夜深了,整个山村仿佛淹没在一团漆黑的墨色里,安静的夜晚,让山里人的睡梦格外香甜。
  青州市庙子镇洞顶村海拔840米,位于黄姑山顶,是青州市海拔最高的村庄。官方登记有43户135口人的洞顶村,如今只剩7户13口人常住在村里,这其中还有4人在外打工。
养羊喂鸡 只为解闷
  洞顶村极少有外人来,所以,村里的羊儿和狗儿等动物,便成了村里人打发寂寞时光的好伙伴。尤其是山羊,宛如大山的精灵一般,喝着清冽的山泉水,吃着鲜嫩的青草,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穿梭在青山绿树之间,日子过得舒坦又惬意。
  睡了个晌觉,79岁的杨廷水拿起镰刀戴上草帽,披了个褂子便出了门,顺着蜿蜒的小路寻找羊食。年轻时杨廷水每天都会在山上放羊,随着年龄增大,精力渐渐不济,他不再进山,而是在村子附近割些羊食背回家喂羊。
  洞顶村最不缺的就是树,不一会儿,杨廷水便割了一大捆桑叶。虽然空气凉爽惬意,但忙活了一阵后,杨廷水还是出了一头汗。他驼着身子背着一大捆桑叶,在地上映出了个长长的影子。老人家里喂着4只羊和7只鸡,用老人的话说是喂来“解躁”的,除了老伴,这几只羊和鸡便成了杨廷水最亲密的伙伴。
  跟年轻人渴望走出洞顶村不同,杨廷水不愿离开这片土地。说不上来对这里感情有多深厚,但子女多次劝说让老人跟着他们居住,杨廷水都拒绝了。问得次数多了,老人只会憨憨地笑道:“这里空气好,舒坦。”
  背着桑叶回到家里,杨廷水的老伴董东兰将桑叶接过来,喂给栏里的羊儿们吃。看着羊儿们吃得欢,杨廷水也忍不住咧嘴笑了。村里人少,连久居在此的黄狗也变懒了,见了人头都不抬一下,更别提叫几声。没有任何紧迫感与紧张感,村里的人身上满是闲适的气息。
    记者手记
寻找心底的真实感觉
  也许,习惯了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森林中快节奏生活的你,看到洞顶村人悠然的生活状态会不屑:“太落后太原始,生活有何意义?”殊不知,这群安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看到你每天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焦头烂额的时候,也在暗自揣测:“人活一辈子,你这般难为自己是为哪般?”
  在洞顶村生活的两日一夜里,记者真切感受到了村民们生活的闲适安逸。这里的空气可以让人畅吸,这里的山泉水可以让人畅饮,这里的夜晚不用锁门也可以安然入睡……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心安定满足,他们不羡慕城市里灯红酒绿的生活。从他们安适的微笑里,记者能真切感受到他们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同,我们无权指责任何一个人对幸福的追求。有人觉得住高楼大厦是幸福,可有人觉得在茅草屋里便可安睡;有人觉得有很多钱是幸福,可有人认为吃饱睡好就是富足……幸福本该如此,幸福并不是别人给你下的定义,而是你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一种感觉,只要你心底满足安定了,那便是幸福。
    A4-A5版 文/本报记者 张振民 李楠 图/本报记者 刘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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