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5版:“穴居野人”刘连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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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居13年,过起野人生活
2014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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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居13年,过起野人生活
  1958年2月9日刘连仁(左)被发现时的情景。
  刘连仁逃亡时藏身之处。
  刘连仁在札幌市警察署。



  终于等到夏天的到来,爬出洞来三人商议:还得想法回国,旱路不行,就走水路!结果乘船逃走没成功,反而惹来麻烦,有人向日本当局告了密,两名难友被抓走。当初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了自己,这让刘连仁想到了死,谁知上吊时草绳断了。刘连仁想:看来自己不该死,还得想法活下去!他挖山洞住、烤土豆吃,捡破烂穿,一晃13年过去了。一天刘连仁正准备做饭,忽然听到穴外有脚步声,不好!被发现了。几天后,两名农民带领三名当地警察找到了刘连仁。
渔民告发两难友被抓,上吊绳断命不该绝
  半年后,终于捱到积雪化了,刘连仁他们爬出洞来,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大家有着说不出的舒服感。因为在洞里住的时间太长了,他们刚出来时,个个都两眼流泪,双腿麻木,身子僵硬,气短心虚,连路也不会走。大家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各人揉搓一下自己的大腿,双手扶着树木,重新学着走路。他们练习了很久,才逐渐恢复常态。回到洞里后,三人商议:天暖和了,咱们还得想法回国,旱路不行,就走水路!
  1946年6月的一天夜里,借着朦胧的月光,刘连仁他们3人来到海边,看到停着几只帆船,但他们都不会划。这时,来了一个打渔的日本老头,刘连仁看看四下无人,便向他直接说明本意,哀求他开船把他们送出去。这位老渔民看上去还是善良的,对刘连仁他们的遭遇也有些同情,但他拒绝了刘连仁的哀求。
  求人不成,刘连仁他们就决定自己冒险升帆,乘船逃走。可是,上了船之后,因为大家都不会掌舵,只能任由海风把船吹着飘来荡去。折腾了大半夜,由于海风吹到山谷形成回旋,结果又把他们乘坐的小船吹回了原处。
  这次漂海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惹来了更大的麻烦,老渔民向日本当局告了密,刘连仁他们的行动引起了当地日本人的警觉。日本人上山搜捕他们,刘连仁他们躲藏了五六天。当他们认为风头过去了、天黑后再次下山找东西吃的时候,日本人突然冲出来,两个难友慌乱中拼命奔跑,但因饥饿跑不了多远,很快被日本人追上抓住。刘连仁急中生智,趴在地上,才没有被日本人发现。见两个难友又被抓走了,刘连仁一口气跑回到山上,痛哭了一场。
  当初一起逃出来的五个难友,现在只剩下了刘连仁自己。身在异国,无力回乡,眼前举目无亲,时刻担惊受怕。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此时只剩下一条绝路摆在刘连仁的眼前。这时,刘连仁竟然想到了死,人常说“死了,死了”,一死不就一切都了结了吗?于是,刘连仁在地上堆起一些石头,折了三根草,当作香插上,面向南方跪着祭了祖,又拜了他的四位难友。做完这些之后,刘连仁解下腿上的草绳拴在树杈上,慢慢地再站到树下的石头上,一狠心把草绳套在脖子上,双脚把石头一蹬,准备自杀。谁知道“扑通”一声,刘连仁掉了下来,原来是草绳断了。刘连仁想:看来自己不该死,还得想法活下去!

捡到火柴吃上了熟食,野人形象吓昏黑熊
  一转眼,1947年的冬天又来了,刘连仁开始挖洞和准备过冬的食物。有了上一年的经验,刘连仁早下手,选好地方挖了个向阳的避风深洞,再用木棍和山草编了个结实的洞门,又多备了一些食物,相信一定能安全地过冬。不料,刘连仁这年挖洞时选择的地点低了些,到了初夏,雪一化,水就向洞里淌,得经常向外排水。
  吃一堑,长一智。从1947年起,刘连仁学会了在既向阳、避风,又能防水的地角上挖洞过冬。
  住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吃的问题。长期吃冷食的滋味不好受,刘连仁就想着怎么才能把食物做熟了吃。有一次,他在日本农民田间劳作休息的小窝棚里发现了一盒火柴,欣喜若狂,急忙点火烤了一些土豆,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这是他到日本多年来,第一次吃到热饭,直到吃得肚子胀得难受才停下来。后来,刘连仁设法从日本人的工棚里找到了水壶、火炉,又陆续捡到了日本农民当垃圾丢弃的旧的衣服、鞋子、雨伞、油布以及针、线等。一开始,他只是在山上用水壶煮饭吃。时间一长,他还能在河里捉到鲜鱼,也放到壶里煮熟了吃。没有盐,他就用海水代替盐煮东西吃。在躲进山的第六年,也就是1951年,刘连仁又捡到了一身别人丢弃的美式军用大衣,一物两用,穿在身上非常暖和,冬天还能当被子盖。
  有一年夏天,刘连仁在树下寻找桑葚充饥时,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只黑熊,吓得他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令人想不到的是,黑熊不但没有伤害刘连仁,反而来了一个急转身,一下子撞在了树上,撞昏了头,大声吼叫着,很快消失在密林中。它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吓呆了刘连仁,但他仍然无法动弹。刘连仁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两条腿才听使唤。刚刚发生的这一幕,让刘连仁倒吸了一口凉气。多年以后,刘连仁才想明白:黑熊本来在树上找桑葚吃,被从远处走来的“怪物”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当时的刘连仁长发缠身,胡子缠在脸上,身上横七竖八地缠着破纸袋子!
  一年初冬,刘连仁在山上偶然遇到了一个采栗子的日本妇女,她一看见刘连仁吓得撒腿就跑。这么多年来都是刘连仁怕人家,为什么还有人怕刘连仁?刘连仁很纳闷,他走到溪水边仔细一照,自己大吃一惊,只见那个影子蓬头散发,二三尺长的头发跟乱草一样堆在头上、肩上,胡子纠结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拾来的和服。刘连仁大哭起来:日本鬼子,你把一个中国老百姓折磨成了“野人”!原来,他的这副形象很像传说中的鬼--日本女人是被这模样给吓跑了!   还有一次,三名日本妇女上山采野果迷了路,在刘连仁住的山洞附近碰到了来不及躲避的他。她们竟然把刘连仁当成了深山中的“仙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朝他虔诚地祈祷。刘连仁觉得好气又好笑,赶紧连拉带扯,把三个女人送回了原路。
苦度十三春秋 猎人发现踪迹
  因为怕被人发现,刘连仁挖洞就像小鸟垒窝一样,一年换一个地方。夏天一去,冬天又来到了,刘连仁照例挖好了洞,打算苦度他第13个死一般的寒冬。与过去不同的是,这年刘连仁弄来木板做了两层洞门,还开了个天窗,让这黑暗的地狱透进一点光明,有时还可以从窗口看到外边野兔跑着觅食,听见小鸟在大树上叽叽喳喳鸣叫,苦中作乐。不过,这也引起了他十几年无人对话的寂寞之苦,反而伤心得更厉害。在此期间,刘连仁的父亲和继母孙氏带着对刘连仁的思念之痛,分别于1953年秋天、1958年春节后相继去世。刘连仁的妻子赵玉兰无奈之下,带着儿子刘焕新和尚未成年的小叔子刘连登闯关东,在吉林省桦甸谋生。
  在准备第13次过冬食物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刘连仁在一架打稻机旁,找到了半袋大米,一桶火油。真是好运气,这是他十几年来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冬天了。他省吃俭用,直到来年2月还有一部分米和油。因为这年烧火较多,洞内比较温暖,洞上很厚的积雪被热气化出碗口大的一个空隙,可以窥见青天,并听到外边的动静。
  1958年1月底的一天,刘连仁正在准备做饭,忽然听到穴外有嚓嚓的脚步声,但无人惊动刘连仁。待了一会儿,刘连仁出来一看,洞穴的周围到处是脚印。不好,被发现了!当地猎人夸田清治追捕一只兔子时,发现了刘连仁藏身的洞穴。吓得刘连仁白天在树林里躲避,傍晚再回到穴里。2月9日,夸田清治和农民木屋路喜三郎领着3名当地警察,进入这座位于北海道石狩郡当别町奥之泽的名叫当别山的荒山,跟踪找到了刘连仁。刘连仁和他们打斗了一会儿,终因寡不敌众和身体虚弱而被抓住了。
  当时的刘连仁,上身穿一件破旧的、沾满泥巴的美式军大衣,里面用草绳裹缠着一些破纸破布;裸露着的双腿正淌着脓水;脚穿一双破得不成形了的高筒胶鞋;头上梳着两根一尺半长的辫子;脸色苍白,面部浮肿,眼里充满惊恐和仇恨的目光。警察们打算把刘连仁带回去,刘连仁用手指着自己的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出一个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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