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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甘霖图》:久旱不雨,掘井皆枯。庭院乡野,百姓随处祈祷,盼降甘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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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戊奇荒,1875年(光绪元年)秋就在潍坊境内出现了征兆。各地不是大风就是干旱。到了1876年春,依然没有盼来一滴雨水,各县旧志的记载均为“旱”和“大旱”。老天不开眼,绝望的百姓只好求告虚幻中的“老天爷”。百姓乃至地方官病急乱投医,是庙便求,见神就拜。只要能吃的,百姓都不放过。刚发芽的野菜、青草,被连根掘净;才出叶的树枝,均被撸光;能吃的树皮也被剥去,榆树都成了光条。大批饥民还围聚潍县县衙,向潍县知县王德功乞食,王德功为解危局,劝百姓去找潍县的绅富,于是陈家宅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风灾旱灾接踵而至,秋粮歉收播种亦难 史载,丁戊奇荒从1876年(光绪二年)持续到1879年(光绪五年)。其实,在今潍坊境内,1875年(光绪元年)秋就出现了征兆。 且看光绪末年至民国时期所编各县县志(以下简称旧志)的记载: 《益都县图志》:“七月,大风伤稼。” 《潍县志稿》:“七月初八日至初十日,大风伤禾。八月二十日,雨雹。” 《寿光县志》:“七月,谷熟未割,大风五日,粒委地,贫者扫食之。” 《光绪临朐县志》:“秋,大风害稼,冬恒旸。” 《高密县志》:“秋,大风伤禾。” 《增修诸城县续志》:“七月十六日,大风三日损禾稼,旱(麦失种,豆歉收)。冬无雪。” 《昌乐县续志》:“七月十七日,大风磨谷(三昼夜不息,谷粒殆尽)。大旱,菽不实。” 《昌邑县续志》:“秋,七月狂风五日,折损田禾。” 《续安邱新志》:“秋,七月大风,损禾稼十之四五;旱,菽不实,麦苗半枯死。” 光绪元年七月,为公历1875年8月。由以上记载可以看出,这个月各地普遍遭受风雹灾害,有的县在上旬,有的在中旬;短者三两日,长的达四五天。 灾害导致即将收获的谷子倒伏,谷穗落地,谷粒入土。富裕人家弃之不收,穷者只好连土带谷收起,即使这样也收不回多少。 除了风灾,有的地方还出现了旱灾,致使麦苗枯死。 秋种夏收的“二麦”(即大麦、小麦),春(或夏)种秋收的谷子,是当时的主要粮食作物。谷子无收或大面积歉收,一年的口粮便少了将近一半,难以接续到来年夏收。 秋旱导致大麦、小麦或无法播种,或出苗后半数枯死。 冬天也是干旱,诸城“冬无雪”、临朐“冬恒旸”。“旸”即晴天之意。整个冬天一直阳光普照,连个阴天都没有,何来飘雪。 其他县尽管旧志没有“无雪”的记载,但是凭后来发生的旱情推断,这些县即使有雪,也不过飘了一点雪花而已。 捱到1876年春,依然没有盼来一滴雨水,各县旧志的记载均为“旱”和“大旱”。 居于青州城的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在致上海《北华捷报》的一封信中写道:“从去年中历八月前数日,青州所属或有几处得雨;自八月以后,无一处有雨水。” 当时青州府辖11个县:益都、博山、临淄、博兴、高苑、乐安、寿光、昌乐、临朐、安丘、诸城。李提摩太了解到的只是青州府驻地周围几个县的情况,莱州府属潍县、昌邑受灾同样极重。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熬过冬天的弱苗,难再返青,全部枯萎,夏收无望;春旱又导致谷子等作物无法播种,秋收眼看又绝。
见庙便求是神就跪,大小庙宇已拜三遍 老天不开眼,绝望中的百姓只好求告虚幻中的“老天爷”。 上海《申报》刊载李提摩太的书函称,“是以各乡之民,盈千累万,越数日必会齐,入庙诚求”。 不仅百姓,官员也同样汇入求雨的洪流,益都知县甚至发布了一道通告,禁止人们吃肉,特别是牛肉。 据李提摩太记载,有一天,一位知县在脖子、手腕、脚踝上戴上锁链,步行穿过青州城,去城外最主要的庙里求雨。 乡民组成的庞大队伍跟在知县等官吏后面,一个个头戴柳树枝条编成的草帽。知县在庙中的神像面前跪拜,乡民们就跪在外边的院子里,以最急切的心情祈祷甘霖普降。 按照《大清会典》所列,每年春二月、秋八月,各省、府、州、县都要定期组织两次大的祭祀活动。一次是祭祀风云雷雨山川坛,另一次是祭祀社稷坛。 风云雷雨山川坛祭风云雷雨、山川、城隍三神,其中风云雷雨居中,山川居左,城隍居右,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社稷坛祭社神和稷神。社神又称土神,稷神也叫五谷神。祭社稷,即祈求国事太平,五谷丰登。 大灾降临,常规被打破。除了这两次大规模的祭祀外,青州老百姓乃至地方官病急乱投医,是庙便求,见神就拜。 青州城内城外,诸如社稷坛、神祇坛、先农坛、东岳庙、关帝庙、八蜡庙、城隍庙、龙神庙、五龙堂、白龙神庙、三皇庙、太公庙、吕祖庙、真武庙等等,都让祈雨者求了个遍。 李提摩太记道:“或此庙告求不应,则更彼庙再求。殆各庙历遍,竟无灵验,则又从最初之庙求起。周而复始,已至三次。” 华北大旱,山东、直隶最早出现灾情。年仅5岁、懵懂无知的小皇帝光绪,也只好在41岁的奶奶慈禧的陪护之下,到大高殿拈香祈雨。与此同时,垂帘听政的慈禧以光绪帝名义颁诏,派惇亲王奕誴、恭亲王奕䜣等王爷、大臣,分别往觉生寺、天神坛等处恭祀。 饥民屡向知事乞食,却被引向陈家大院 祈求徒劳,天不降雨。此时,老百姓粮瓮已空,不用说等到夏季,就连春天也熬不过去了。 刚发芽的野菜、青草,被连根掘净;才出叶的树枝,均被撸光;能吃的树皮也被剥去,榆树都成了光条。 尽管如此,善良的百姓依然“各安本分,无抢劫吵闹之事”。 然而,“干旱日甚一日,百姓苦不胜言”,青州府“南至临朐、北至寿光,野无青草”。 随着时间的推移,民间可食之物很快搜寻已空,富裕人家开始典当衣服、饰品,贫苦农民只好将农具送入当铺,以致当铺内“七横八竖,尽系耰锄耒耜,人几无容足之地,不得已特雇大车载往别处”。 在潍县,饥民开始向县城聚集。4月15日,大批饥民围聚潍县县衙,向潍县知县王德功乞食。 不得已,王德功派县丞王绩熙在玉清宫发钱,第一次每人30文,第二次每人20文。那时的1文也就值现在的5分钱,30文钱也不过买1斤到2斤高粱米。 4月18日上午,饥民再次堵塞城里大十字口,向知县讨饭吃。王德功为解危局,竟然对大伙说:“我一穷官,难为一县人作饭。潍多绅富,何不去讨?” 朴实的百姓求食心切,顾不得多想,纷纷转向东去,沿东门大街涌向陈家宅院。 陈家的掌门人为陈介祺,时年已63岁。陈介祺1845年中进士后,在翰林院供职10年,官至翰林院编修。他酷爱金石文字,其间不惜斥巨资搜集文物,仅古印就藏有7000余方。四年后,他辞官返乡,专致金石研究。 如此一来,县衙前倒是清净了,陈家宅院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事发突然,陈介祺一时措手不及,忙令家人、仆役散钱、分饭,应付饥民。直到下午,仍有一批饥民不肯离去。 饥民围在陈家宅院前不走,王德功心有所愧。傍晚时分,他派潍县千总萧仑带兵赶往,驱赶饥民。萧仑“饬役鞭数人”,饥民方才散去。 王鑫 李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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