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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板桥传
2014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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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板桥传



    王庆德 著
    编者按
  郑板桥,名燮,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
  板桥出自耕读之家,书香门第。他一生抱定“读书志在圣贤,为官心存报国”的志向,走科举之路,为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五十岁后任范县、潍县令十一年。任职期间,爱民如子,绝苞苴,无留牍。“有循吏之目。”其诗文书画,《清史列传·郑燮传》云:“善诗,工书画,人以‘郑燮三绝’称之。”算得上康乾时代的一位旷世奇才。
  板桥“七载春风在潍县”。他主要的政治生涯在潍县,文学艺术的成熟期亦在潍县。为全面反映板桥的生平与艺术成就,使“古境今鉴”,繁华文化生活,增强执政为民之理念,潍坊市人文自然遗产保护与开发促进会动议、策划,并成立编辑委员会具体负责,并成立编辑委员会具体负责,历时四年,编纂了一套《郑板桥丛书》(包括《郑板桥传》《诗文集注》《年谱》《书法集》《画集》《研究文集》)。王庆德同志执笔撰写了《郑板桥传》。
  这本《郑板桥传》以生平为主线,以板桥之诗文书画及同时代人资料佐证史实,反映了一个较为真实的板桥。
  现《郑板桥丛书》已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本报现将《郑板桥传》予以连载,以飨读者。
    第一编新篁风雨(1-39岁)
第一章 耕读之家
  江苏兴化,古称昭阳。这里春秋末为吴地,后属楚。楚将昭阳率兵攻魏,连克八城,战功卓著,楚王“乃裂海滨之地为之食邑”。此地便因人而名之曰“昭阳”。五代十国时,取隆昌教化之意,更名“兴化”。
  兴化滨江临淮,又靠古运河,境内湖荡密布,河港纵横,是一个富饶的水乡。因城形似荷叶,又称之为“荷叶城”。
  城像浮在水面上的一柄荷叶,大街小巷如荷叶的脉络,高高低低的楼宇瓦舍,宛如浮在叶子上大大小小的水珠,不用说住在那里,想一想都觉得像是一首诗,而城中的四牌楼就是这首诗的诗眼。
  四牌楼立在城中央,当南北东西之通衢。楼两叠重檐,八出翼角,四脊攒尖,内悬匾额四十七方,旌表自宋元以来的“省阁名公、朝廷元辅、谏垣台宪、秘书藩臬、心膂股肱之佐”。站在四牌楼下,就会感到这是一个缙绅渊薮、人才都会之地。
  四牌楼西南侧一匾,文曰:才步七子,这就是乡邑以明后七子(明七子:明代嘉靖年间,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廷相号前七子;李攀龙、王世贞、谢榛、宗臣、梁有誉、徐中行、吴国伦号后七子)称誉郑板桥的。
  郑板桥家城东门外,门前有清溪流过。溪水如练,溪堤如线,溪侧水草丰茂,蒹葭苍苍,杨柳婆娑里鸟飞鱼跃,菡萏飘香。东南望不远处,文峰塔巍然而立。向西南约半里是百花洲,洲上古木森森,杂花似锦,那里有后七子之一宗臣读书处。在那浩渺的烟波里,碧水花洲映着古塔,渔人农夫和着学子琅琅读书之声,有诗意,又有几分画境。
  缘于门前溪水,而架以石板桥,在此聚族而居的郑氏,便称“板桥郑”。郑燮,字克柔,即以板桥为号。后名为号掩,初名江浙,后名全国,声播中外,当然这是后话了。
  郑氏先世居苏州,明洪武年间迁居兴化。据《昭阳郑氏谱》云:郑重一、重二兄弟“洪武年间,自苏州阊门,播迁兴化,住居汪头”。《明史》卷二《太祖纪》记载:洪武三年六月辛巳,“上谕中书省臣曰:苏、松、嘉、湖、杭五郡,地狭民众,细民无田以耕,往往逐末利而食不给。临濠,朕故乡也,田多未辟,土有遗利,宜令五郡民无田产者往临濠开种,就以所种田为己业,官给牛、种、舟、粮,以资遣之,仍三年不征其税,于是徙者凡四千余户”。《谱》与史书在时间、外迁地点上基本相合。临濠即凤阳,郑氏在这次大迁徙中,重一、重二兄弟迁到了距凤阳不甚远的兴化。不久,重二迁往九江府。
  兴化的郑氏有三支:一为“铁郑”,一为“糖郑”,东门一支即“板桥郑”。这一脉繁衍甚快,到板桥历十二代,已有“南门六家,竹横港十八家,下佃一家”,连同东门本宅已近三十家。
  后来板桥在追溯先祖时,曾自署“荥阳郑”。他有一方印章名曰“荥阳郑生”。他说“荥阳郑,有慕歌家世,乞食风情”(引自郑板桥词《沁园春·恨》。以下凡引板桥之诗文不再注)。又说“老去依然一秀才,荥阳家世旧安排”。他还尊南宋末年颇具民族气节的著名诗人画家郑思肖(郑思肖:字所南,初以太学上舍应博学鸿词科,刚介有志操。宋亡,隐居吴下,自称“三外隐人”,与客交必南向。善绘兰)为“吾家所南先生”,自述“画兰竹之妙,始于所南翁”。也有一方印章名曰:“所南翁后。”这些说法都乏稽考,似乎有一点像李姓的皇帝,认自己的祖先是老子差不多。这倒也无可厚非,其可信度就很难说了。
  至于说到远祖是郑玄(郑玄(127—200年),字康成,高密人,东汉经学大师),更乏根据。据黄俶成先生考证,昭阳郑氏曾有祠堂名“书带草堂”,今兴化尚存《昭阳书带草堂郑氏族谱》。郑板桥也治了一方“书带草”印章。所谓“书带草”,是指经学大师郑玄“教授不其山,山下生草大如?长一尺余,坚韧异常,土人名曰‘康成书带’”(《后汉书·郡国志》)。郑玄师生常以此草捆书。因了郑玄的大名、大学问,其后有郑姓人士,不论是否郑玄后裔,常用“书带”之典。如:清代杭州人郑江,室名“书带草堂”;民国浙江省嵊县人郑昶,有“书带草堂”印章。兴化郑氏称祠堂为“书带堂”,这都不能认为是郑玄后裔。板桥晚年有一首题黄慎画丁有煜像诗,其中一句“嗟予不是康成裔”,已经明言自己与郑玄没有血缘关系。
  板桥家世先是“无田产者”,故在迁徙之列,到兴化后渐向士人转变,这是较为确切的。
  从郑重一算起,到第九代郑毓瀛是“文林郎”,十代、十一代都是“文庠”。板桥的祖父郑湜,字清之,曾任儒官。儒官是掌管学务的官员或官学的教师。明末清初人周亮工有言:“儒官容易署,秃笔不教闲。”似指官学的教师。不管是掌管学务的官员,还是官学的教师,没有文化的人是不会掌管学务,更不会执鞭教学的,一定是位饱读经书,在县里有一些影响的文化人。可他的文名大约未出乡里,也没有留下什么著作。他去世时板桥尚小,也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其故时,未勘下墓地,及到板桥年长,确定墓地后才得正式安葬。板桥在他中举以后写的《怀舍弟墨》的诗中写道:“前年葬大父,圹有金蛤蟆,或言是贵征,便当兴其家。”除此之外,在他的文字中再难见到祖父的痕迹了。
  板桥的父亲郑之本,字立庵,号梦阳,廪生,也就是通常说的秀才。廪生由政府按月发给四两银子,叫做廪饩银。一个县的秀才也就二三十人,成了秀才,在乡里就很有一些名望了。他设馆教书,于之求学者甚多。板桥在其《自叙》中不无自豪地说:“以文章品行为士先。教授生徒数百辈,皆有成就。”
  母亲汪氏,板桥在其《自叙》中这样述说:“板桥外王父(即外祖父)汪氏,名翊文,奇才博学,隐居不仕。生女一人,端严聪慧特绝,即板桥之母也。”看来板桥的母亲也是出自书香门第。
  家中有官府的些许补贴,教书又有较为稳定的收入,还有一些田产,雇人耕作,农忙时家中老少齐动手,故而生活还是殷实的。东门外的宅院,被称作“郑家大堂屋”。尽管墙是土坯的,顶是草苫的,可足能遮风避雨,且庭院宽敞,堂屋明亮,厢房、耳房皆有,排列也算得上得体。板桥的家,算得上有一定社会地位的耕读人家。
  如今的郑板桥故居显然是经过修缮的。虽然土坯换成了青砖,茅草换上了黑瓦,但大致的规模是没有变化的。在翠竹掩映里,门楼高起,户对分立,台阶泛着青光,大门斑斑驳驳,虽铺地青砖有的已经破碎,可那四壁合围的院墙,却隔住了墙外的喧嚣,“古板桥”石刻嵌在壁间,厚厚的包浆记载着岁月风雨。南墙上高悬石匾,题曰“聊避风雨”,是板桥的书体,显然是修缮时补上去的,却也道出了主人的本意。面南的大堂屋,挑檐出厦,木质的三开门,黑漆虽已脱落殆尽,那坚实的木质仍显示出幽幽的古韵。正厅中,一张硕大的方桌,两把敦厚的太师椅,壁上是名人的画幅,大家的对联,透着一股浓浓的文人气息。东西两间是主人的卧室,妆台仍在,床幔犹存,似乎主人刚刚离去,暮色降临时还要回来。堂屋东侧是小书斋,一张旧木桌,一把老木椅,两个小书橱,架上十几卷图书,画缸内七八轴字画,极有条理地静在那里。笔架上的几支毛笔,显然是洗过后挂上去的,一经浸水就可濡墨挥毫,寄兴丹青。书斋对面的南墙下是一丛碧绿的竹子,生机勃勃,越过了短墙。郑家从九代开始的“文林郎”、“文庠”、儒官、秀才,都是在这里读书的。板桥在后来的多次题竹中所述的景况,也一定是以此为背景的,他说:
  余家有茅屋数间,南面种竹。夏日新篁初放,绿阴照人,置一小榻其中,甚凉适也。秋冬之际,取围屏骨子,断去两头,横安以为窗棂,用匀薄洁白之纸糊之。风和日暖,冻蝇触窗纸上,冬冬作小鼓声。于时一片竹影零乱,岂非天然图画乎!凡吾画竹,无所师承,多得于纸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见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郑板桥《雨后新篁图屏风》墨迹)
  就是这样一个家世,就这样一个院子,康熙三十二年岁在癸酉(1693)十月二十五日子时,板桥降生了。后来也没有大贵,故没有祥云降临、梦中童子入室而妊的传说,可这一天的日子倒也不错,是雪婆婆的生日。添丁增口,一家欢庆自不必细说。可能是为了好养,给他起了一个颇俗气的乳名:麻丫头。祖父郑湜捻着胡须,斟酌推敲,颇费了一番心思,在《尚书·洪范》中找到了“燮友柔克”这句话,取名“燮”,字“克柔”,意思是“燮,和也。世和顺,以柔能治之”。祖父对这位长房长孙寄予了无限的期望。而板桥也没有辜负祖父,只是走的道路艰辛而崎岖了些。
第二章 刻苦竖立
  一个殷实之家,何故在较短的时间内便困顿了呢?主要是因为病灾。板桥在后来写的《七歌》之二中有这样的话:
  儿昔夜啼啼不已,阿母扶病随啼起。
  婉转噢抚儿熟眠,灯昏母咳寒窗里。
  看来,板桥的母亲患的是肺痨。人类征服肺痨是近半个世纪的事情,在那时得上这种病就只有等着。这位年轻的母亲看看共同生活没几年的丈夫,再看看怀中的娇儿,想到就要别夫抛子,永远地离开人世,心就如同刀割一样。她终日以泪洗面,夜里更是泪湿衾枕。有什么办法呢?求神拜佛,呼天哭地,了无作用!“我生三岁我母无,叮咛难割襁中孤”。尽管面对的是不懂事的麻丫头,还是叮咛了再叮咛,亲吻了再亲吻。那眼中的泪水,拭了再拭,仍然滴在麻丫头的小脸上……难割难舍,难分难离,可神鬼不灵,苍天不明,这位“端严聪慧特绝”的母亲,带着无尽的遗憾撒手人寰。这时的麻丫头还“登床索乳抱母卧,不知母殁还相呼”!而娘亲是再也不能吻,再也不能抱,再也不能喂了,她长眠不起了。这凄惨的一幕烙印在了板桥的心上,永没消去。
  病没有治好,钱没有少花。治病花钱,治丧也要花钱,父亲的续娶也必须花钱。殷实之家渐趋衰弱了。
  父亲是一个本分的文人,家里有了变故自己承受,教馆里的孩子还是要按时授课,板桥只好由乳母来抚育。
  乳母费氏,是板桥祖母的侍婢。这是一位善良、淳朴的妇人。看到幼年丧母的麻丫头实在可怜,便挑起了抚养的担子。板桥在《乳母诗序》中说:“时值岁饥,费自食于外,服劳于内。”看来乳母离板桥家不远,为了不给板桥家增加负担,在自己家里吃完饭,再到板桥家做活,照看板桥。有时也带板桥到街上买饭,或领到自己家中吃饭,而且是先让板桥吃了以后, 自己家人再吃。《乳母诗序》这样记述:“每晨起,负燮入市中,以一钱市一饼置燮手,然后治他事。间有鱼飧瓜果,必先食燮,然后夫妻子母可得食也。”在费氏自己家境非常困难的时候,丈夫要费氏离开板桥,“乳母不敢言,然长带泪痕”(《乳母诗序》)。又过数日,乳母实在不能坚持了,她“取太孺人旧衣溅洗补缀,汲水盈缸满瓮,又买薪数十束积灶下,不数日竟去矣。燮晨入其室,空空然,见破床败几纵横;视其灶犹温,有饭一盏、菜一盂, 藏釜内,即常所饲燮者也。燮痛哭,竟亦不能食矣”(《乳母诗序》)。不需反复述说,也不需刻意描绘,板桥的一段白描,几声长哭,腹中饥馁,却抱饭盂而不能下咽的景况,能不让人悲悯,能不让人潸然?
  又过了三年,家境好转,乳母归来侍奉板桥的祖母,且“抚板桥倍挚”。第二年乳母的儿子任操江提塘官(八品),几次来接他的母亲去官舍奉养,费氏始终未去,皆因“太孺人及燮故”。后来板桥中了进士,这位乳母高兴地说:“吾抚幼主成名,儿子作八品官,复何恨!”(《乳母诗序》)她享年七十六岁,无疾而终。乳母是侍女,是一个恪守儒家传统道德的女人,更是一位善良的母亲。即使那些反对旧道德、充满了新思想的人,也会看到她女性的光辉。板桥后来做了官,仍然念念不忘这位乳母,不忘乳母背负他买饼的日子。他在《乳母诗》中说:“食禄千万钟,不如饼在手。”
  在板桥的少年生活中,还有一位女性是不可忽略的,这就是继母郝氏。
  在板桥生母去世后的第二年,父亲续娶盐城郝家庄郝氏,这位继母忍辱、贤惠,可谓不可多得。后母有许多难处之事、难言之隐,这位郝氏却处理得贴切恰当,视板桥如同己出。看到后母,自然想起自己的生母,调皮而又任性的麻丫头,生出许多事端来,而继母郝氏的态度是忍让和爱抚。“时缺一升半升米,儿怒饭少相触抵;伏地啼哭面垢污,母取衣衫为湔洗。”(《七歌》之三)郝氏回娘家时还带了调皮的麻丫头到郝家庄去,让族叔郝梅岩开导。郝梅岩是名儒,雍正年间进士,御赐金匾“文压徐淮”。板桥在这里受到了不少点拨和教益。后来板桥赠给郝梅岩先生一副对联,联曰:“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以示对先生的仰慕。
  但是,太可惜了,这位既体恤板桥生活,又领板桥问学的继母,在板桥十五岁的时候也不幸因病离去。板桥痛心疾首,在《七歌》中他含泪吟道:“无端涕泗横阑干,思我后母心悲酸,十载持家足辛苦,使我不复忧饥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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