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走进青州《太极先锋》拍摄现场,虽然群众演员活累薪酬少,但他们仍怀揣着明星梦
　　说起演员,不少人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光鲜”、“风光”等字眼。然而,有一种演员不仅没有粉丝的热捧,甚至在剧中连一句台词、一个正脸都没有,他们就是群众演员。吃盒饭、熬夜工作、收入微薄妨碍不了他们追逐梦想的脚步。8月15日,记者前往青州,走进《太极先锋》剧组,走进群众演员们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的生活。
现场探访
　　连续拍六个小时
　　“《太极先锋》17场1镜1次,开始!”场记一声令下,片场中镁光灯全开,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一群身穿白色练功服的演员。只见这群演员正有模有样地或打太极、或练推手、或认真打沙包。这是8月15日上午8时,记者在青州市泰丰国术馆看到的一幕,《太极先锋》剧组正在拍摄男主角教授弟子们练太极的镜头。
　　今年14岁的于敬萱是青州市海岱中学初二年级的学生,被剧组选为群众演员。为拍戏,她用了十几分钟便学会了太极推手和太极拳的几个动作。根据剧情需要,于敬萱需要不停地在镜头前练推手、打太极拳,直至镜头拍摄完成。
　　为了拍好男主角教授弟子打太极的镜头,摄制组从全景、中景、近景、特写等多角度进行拍摄,每个镜头都会重拍五六遍,一个在电影中不足2分钟的镜头,却从上午8时足足拍到了下午2时许。
　　当导演“过了”的话语落下,于敬萱便躺到了练武的垫子上。“从来不知道群众演员这么辛苦。”于敬萱躺在垫子上对记者说。
中午通常吃盒饭
　　下午2时许,男主角教授弟子打太极的镜头拍摄完毕,剧组工作人员便陆续到前台领取自己的午饭——一份盒饭。
　　一份海带丝,一份小豆腐和一份鱼香肉丝,配着白米饭,于敬萱对这份盒饭还比较满意。拿到盒饭后,于敬萱便与其他群众演员一起,随意一坐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早上没吃饭,刚才拍戏时饿坏了,感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敬萱一边扒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跟记者交谈。
　　老家在青岛市的群众演员张国斌说:“吃一顿两顿盒饭还觉得好吃,如果天天吃,保证你会吃到恶心。”张国斌今年32岁,在《太极先锋》中饰演男主角的一位无名弟子。张国斌说,在他做群众演员的6年里,基本上每顿午饭都是盒饭,而且每次吃午饭时间都不固定,“早的话下午1点多能吃上午饭,晚的话就得下午两三点才吃午饭”。吃午饭时,往往是随便找个角落一蹲,三口两口扒完盒饭,没有休息时间,便又要准备开工了。
经历讲述
拍戏太累,不比干建筑轻快
　　拍完男主角教授弟子打太极的镜头后,剧组人员“转战”附近的一个烧烤摊,拍摄一场男二号与农民工发生冲突并将农民工打倒在地的镜头,烧烤摊的老板娘时建会也当起了群众演员。为了配合拍戏,剧组特意从附近工地上找来了几个农民工做群众演员。
　　从附近建筑工地赶来的刘瑞成就是其中一名群众演员。他戴着安全帽,穿着灰蓝色的破旧衣服,身上还有没来得及拍打掉的灰尘。即将要“上镜头”,48岁的刘瑞成既紧张又兴奋。“以前光从电视上看人家演戏,没想到自己也能上电视。”刘瑞成说。
　　在这场戏中,刘瑞成等群众演员要演一场“看架”和“安慰”的戏。“最初我们几个人在闲聊吃饭,男二号出现并打人后,我们几个就要闪开并且露出惊恐的表情,男二号离开后,我们就要上前安慰被打的演员。”刘瑞成告诉记者。
　　然而,在拍戏过程中,刘瑞成挨了工作人员不少教训。在需要表现得十分惊恐的镜头中,刘瑞成最初几次表情太过木讷,还有一次因为不够投入笑了场。对此,刘瑞成内疚地说:“一开始演戏一点也不投入,确实是我不对。”
　　就这样,反复拍摄了十几遍后,这场戏才拍摄完成。戏终于通过后,刘瑞成擦了把汗说:“这活真的太累了,不比我们干建筑轻快。”

怕耽误进度,再疼也不吭声
　　老家安丘、今年32岁的王光生属于能够跟组的群众演员,也饰演男主角的一位无名弟子。在烧烤摊拍摄男二号打架镜头时,王光生充当了一把被打演员的替身。在拍摄完男二号打人的全景后,被打演员下场休息,这时候王光生便上场了。
　　换上被打演员的衣服后,王光生便躺到地上,用手抱住头,男二号便连续用脚踹王光生。由于是替身演员,所以拍摄过程中不会拍到王光生的脸。就这样拍摄了七八遍后,镜头才通过,王光生也得以从地上爬起来。
　　“群众演员做这个太正常了。”王光生坦然地告诉记者。王光生的观点也得到了张国斌的赞同,张国斌告诉记者,之前他在《厂花》剧组中做群众演员,有一场戏也是给剧中演员当替身,那场戏让张国斌如今仍然印象深刻。“最初的时候,对方不舍得用力打我,下手比较轻,但导演嫌不逼真,于是对方便动真格开始打我了,那个时候觉得身上全是拳头。”张国斌说,那场戏拍完后,他感觉浑身如同散了架,但是硬是咬着牙继续拍戏。
　　王光生告诉记者,群众演员在剧中不仅很容易被打,而且也很容易误伤,但就算再疼,也不会吭声,不能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
拍完喝酒戏,先冲到厕所吐
　　拍完白天的戏后,《太极先锋》剧组安排了夜戏的拍摄。20时,一场为女二号庆祝生日的戏在青州一家酒店开拍,王光生和张国斌也参加演出。开拍之前,张国斌兴奋地说:“晚上我的戏有台词,虽然只是一句‘祝小师妹生日快乐’,但是已经非常知足了。”
　　王光生告诉记者,基本每天晚上都会安排夜戏,最晚能拍到次日凌晨3时。“做群众演员,有时候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张国斌说。
　　按照剧情要求,张国斌和王光生需要喝酒助兴,而且每次都要一口喝下一杯酒。虽然两个人酒量不大,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一口接一口地喝酒。这场戏拍了十多遍才通过,两人每人5瓶啤酒。
　　停止拍戏后,王光生便冲到了洗手间,对着马桶呕吐起来。张国斌告诉记者,王光生是有名的“一杯倒”,平时喝啤酒一瓶就能醉,这次连着喝了5瓶,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做群众演员就是这样,剧情需要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擅长的也要学习。”还算清醒的张国斌告诉记者,拿这种喝酒的戏来说,主演们有可能还被“优待”,把酒换成绿茶之类的饮料,但是群众演员不能提任何要求,只能乖乖地喝酒。
　　拍到了深夜12时,张国斌和其他工作人员才回宾馆休息,第二天凌晨5时还要早起,留给他们的睡眠时间只有不足5个小时。
心怀梦想
坚持做演员,因有明星梦
　　王光生告诉记者,在做群众演员以前,他在安丘做小生意,五六年前才开始跟着剧组当群众演员,张国斌以前则是在青岛一家健身馆做私人教练。
　　由于常年在外地拍戏,两人虽然已年过三十,却没有成家。“长时间东奔西走拍戏,也不适合找媳妇。”张国斌憨笑着说。
　　张国斌告诉记者,当群众演员确实是个苦活累活。“收入本来就不高,有时候还要把自己的衣服当戏服穿。”张国斌说,一般群众演员的市场价在30元/天至50元/天不等。拍戏辛苦,演员们都盼着自己能多一点戏份,但群众演员很可能没有台词,甚至连个正脸、侧脸都没有。“有一次当群众演员,片子上映后,我从一堆人中找到了自己的后脑勺。”张国斌打趣地说。
　　对于活累薪水少,王光生表示:“并不指望着靠这个挣钱,要是为了挣钱,谁会做这一行啊?”当记者问王光生有没有明星梦时,王光生羞涩地摇了摇头。看到王光生摇头,张国斌立刻反驳说:“别听他乱说,我们之所以能坚持做群众演员,就是因为有明星梦,谁愿意做一辈子群众演员啊。”
　　张国斌告诉记者,在片子播出时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感觉拍摄时所受的苦全都值了。“你可能从没体会过从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感觉,但是我体会过。”张国斌说,当自己从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时候,所有的苦和累都感觉不值一提了,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听到张国斌的话,王光生也微笑着说:“肯定谁都愿意当明星,谁都愿意红,但是我想得比较开,不会强求,努力做好现在的工作就可以了。”
能有一句台词就会很兴奋
　　8月16日凌晨4时许,张国斌和王光生两人便精神抖擞地起床了,由于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张国斌的眼睛里有不少血丝,眼皮也有些肿。
　　随后,两人又前往附近的小摊买早饭,带回来的豆浆、油条、肉火烧,便是整个剧组四十多口人的早饭。由于没有吃早饭的地点,张国斌索性在宾馆一楼大厅里蹲着喝起了豆浆,剧组其他人员也在宾馆大厅内随便找个角落就吃起了早饭。天色还没有全亮,整个大厅内十分安静,只有剧组人员匆忙吃饭的声音。
　　看到记者还有些睁不开眼,已经精神抖擞的张国斌笑着说:“一看你就不是干这一行的,当年我刚入行的时候,一想到第二天要拍戏,激动地整夜都睡不着觉。”
　　张国斌告诉记者,由于他不是专业科班出身,没有太多的表演技巧,所以只能从群众演员“跑龙套”开始。“其实,做一件事,你热不热爱特别重要。”张国斌说,剧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从早忙到晚,但是大伙在忙碌的同时,都觉得非常开心,所以并不觉得累。
　　快速吃完饭,张国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准备拍戏。看了看剧本,张国斌有些兴奋:“今天我又有一句台词。”说完,张国斌便自顾自地在一边练习台词。
　　由于张国斌在剧中是位无名弟子,所以都不能在演员表上出现名字,对此,张国斌显得有点小小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张国斌对记者说:“虽然演员表里没有我的名字,但是在参加人员里面好像会打上我的名字。”
记者体验
　　收银“小活”拍了十多遍
　　为了让记者体验群众演员的感觉,《太极先锋》剧组特意给记者安排了一个群众演员的角色:在15日晚生日宴拍摄完毕后,会有一场结账的戏,记者需扮演一名收银员,为顾客刷卡,台词只有一句:“请您刷卡。”
　　了解了拍摄要求后,记者为要求很简单而暗自窃喜,然而,当镁光灯亮起来,摄像机对准记者的那一刻,只能用手足无措来形容。
　　第一遍拍摄时,导演很快便喊了“停”。原来,记者在镜头中所站位置不对。在调整好位置后,便开始了第二遍拍摄,但是导演又很快喊“停”,这次是因为记者的面部表情太僵硬。
　　当把表情和眼神都调整到位后,问题又来了,记者不知道怎么刷卡。象征性地刷了一遍后,导演不出意外地又喊“停”,对记者说:“收银员,你没刷过卡吗?没看过别人刷卡吗?”在工作人员手把手地教导后,记者总算学会了刷卡。
　　拍摄了9遍之后,一切准备到位,本来以为即将拍摄完成,但是导演再次喊“停”。导演说:“周围蛐蛐声音太大,全部工作人员抓蛐蛐,抓完蛐蛐再拍。”
　　抓完蛐蛐后,已快到深夜12时了,又拍摄了几遍后,终于把这个可能是一闪而过的镜头拍摄成功。
◎记者手记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你羡慕演员的风光,却没想到演员的风吹日晒、通宵熬夜,即便是外表看起来光鲜无比,实际上可能却要忍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与磨练。
　　虽然他们是最微不足道的群众演员,但是你仍然无法忽视他们说起自己的梦想时,眼里绽放出的光彩。梦想不分好坏,梦想也不分贵贱,有梦想就去追,这个追逐的过程中,本身就充满了乐趣,在梦想实现的那一刻,成就感也是不言而喻的。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人最怕的,不是梦想完不成,而是连做梦的想法都没有,平淡乏味,安于现状,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在我看来,没有梦想的人,即便长生不老,生命也了无生趣；有梦想的人,即便生命短暂,也值得加油点赞!
　A12—A13版　文/图　本报记者　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