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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韩克让9岁,快要过年了,潍县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春节的到来。1月10日,伴随着一声“鬼子来潍县了”,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原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变成了时刻准备逃跑的忧虑。每一声“鬼子来了”,都伴随着家家户户、老老少少的惊叫和奔跑。每一声狗叫,都会让大家的神经变得敏感,纷纷跑向大沟、钻进柴草垛。 鬼子进村四处躲 天黑就睡田沟里 “我记得特别清楚,鬼子来的那一年我9岁,大冬天的,快过年了,听村里的人说鬼子来了,在潍县城驻扎下了。”86岁的韩克让家住奎文区广文街道东上虞社区的帝景苑小区,关于鬼子进村的记忆琐碎而模糊。那时候,鬼子从济南步行来到了潍县城,先安顿了很长一段时间,老百姓忐忑地过了年。“过了年大约一两个月左右,鬼子开始进村,老老少少撒腿就跑。”韩克让说,那时房子矮小,在村头基本能望到另一个村,所以只要有鬼子向村子的方向前进,村民们远远便能看到。 由于鬼子多从村子西侧过来,村民主要向东、南、北三个方向的村子逃跑,等着鬼子离开村子后,再跑回来,用“游击”的方式躲避着鬼子。为了防止鬼子将家里的粮食烧了,家家户户把粮食埋在地下,鬼子来了,背上一个简易的包袱就跑,鬼子走了,再回来干活、吃饭。 为了躲避鬼子,那时候天一黑,家家户户便带着孩子到田里睡。“一般会找有沟的地方,可以趴在沟里。”韩克让说,鬼子夜袭时,村里的狗一叫,他们便趴在沟里一动不动,旁边有柴火垛的就直接躲到柴火垛里,直到鬼子离开村子,才敢说话,天微亮再回家。 “冬天大家都会穿得很厚,还会带点薄被子盖在身上,夏天比较难熬,很热不说,还有各种蚊虫叮咬,趴在田里一宿,身上就会被咬起各种包,又疼又痒。”韩克让说。有时候趴着,一阵大雨下来,身上都湿透了。那些日子想睡一个安稳觉特别奢侈,大家即便是困得不行,也要时刻听着村里的动静。
为躲鬼子逃到姥姥家,跟随大人四处躲藏 韩克让12岁那年,为了躲避鬼子,他逃到了南胡东村的姥姥家。“那天,我正在姥姥家门前的菜园子里拔菜,听到村民们喊日本鬼子来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就跑。”韩克让说,那时自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能躲避鬼子,多跟着村里的大人,看着他们往哪里跑便跟着跑,最后他们在村附近的一个庙里躲了起来。 那时候南胡东村设有围墙,村民往外跑的口只有一个,即通向外面的大门,鬼子到了这里,便把大门关了起来,没有及时逃出去的,就很难再逃出去了。“等鬼子骑着马走远后,我跟着大人们回到了南胡东村,在围墙边的沟里看到村里的一个人抱着厚厚的被子躺在那里,身上还流着血。”韩克让说,听村里人说,这个人没来得及跑走,便躲在被子里,想躲过一劫,后来感觉不放心,便想爬墙出去,结果没能爬出去,就又躲进被子躺在了沟里,不幸被鬼子发现,开枪将他打死了。 据韩克让回忆,那次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有不少村都被日本人烧了。“1938年日本人到南平旺村时,遭到了袭击。”韩克让说,其中有日本兵逃跑了,随后日军便回来进行了报复,把周围几个村都烧了,还杀了不少人。 转读私塾学传统文化,学堂激进内容被删 鬼子来了,韩克让的学业也被打乱了,从学堂转到了私塾。“鬼子来之前,我们上的都是洋学堂,鬼子来后,这些学堂便不得不中止了。”韩克让说,他们只能转到私塾去读书。由于在私塾教的主要是《论语》《孟子》等传统文化知识,反日的内容是没有的,所以鬼子也没有禁止。 “那时候,鬼子也会来学校检查,大多只是看看,逛一圈就走了。”韩克让说,每次鬼子来了,他们都使劲低着头看书,吓得心砰砰乱跳,等鬼子离开后,才敢和小伙伴们说笑。 “在鬼子来之前,每次放学后,我会偷偷和小伙伴们玩会儿再回家。鬼子来了后,每次放学我们都会直奔家中,待在父母身边干干农活。”韩克让说,由于私塾的费用太高,从洋学堂转到私塾一年后,家里便无力负担学费,他和几个小伙伴都辍学了。 两年后,洋学堂再次开课,韩克让又回到了课堂上。“虽然重新回到了洋学堂,但是书本中的教学内容和最初的已经不同了,一些‘革命性的’、‘激进’的内容全都被删了,我们学习的多是和当前形势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韩克让说。 去南大营给鬼子种菜,第一次见到西红柿 那时候,村里的人还要被安排到日军的大军营,即当时的南大营干活。“村民没愿意去的,都是村里统一安排,轮到谁了谁就去。”韩克让说,那时他13岁,也在其中。 “去了主要是帮日本鬼子翻地、种菜等,忙活一天能挣三四毛钱。”韩克让说,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时都不知道西红柿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也没吃过,日本人让我们给他们种,等熟了再帮他们采摘,大家拿在手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吃。”韩克让说,虽然有不少没见过的菜,但是他们谁都不敢尝,否则一旦被日本人发现,就会挨揍。“也有偷吃的,没被鬼子抓住的就侥幸逃过去了,但是也有被日本人看到的,上来就是一顿揍。”韩克让说。 由于村里有不少打铁的,每次出现铁路被撬事件后,日本人都会到村里进行大检查,以打铁的村民为主,看看他们家中是不是有铁道上使用的铁料,如果有,就很有可能是有人把铁料卖到了这里,这位打铁匠便会遭到一顿毒打。 文/图 本报记者 李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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