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日军攻陷潍县城,赵家村老村长赵大教与自卫队队长赵怀善、赵大海率众奋起抗日,与敌顽强斗争。同年阴历三月二十三,日军火烧赵家村,造成震惊全国的‘三二三’惨案。大火持续三天三夜……”8月22日,记者在坊子区凤凰街道赵家村村碑上看到了这样一段文字。这座村碑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流过的鲜血和漫天的大火。
开“电兔子”巡逻　差点掳走小村妇
　　今年90岁的赵怀民是坊子区凤凰街道赵家村人,1938年潍县城被攻陷时,赵怀民14岁。他至今仍然清晰地记得日本鬼子在赵家村杀烧抢掠的滔天罪行。
　　赵家村位于潍县城南4公里处,东临酱沟河与虞河汇合处的西岸,西枕胶济铁路。1938年,全村有120户,共660人。赵怀民告诉记者,在日寇占领潍县城进驻坊子后,日寇为加强坊子与潍县城的联系,不断在坊子与潍县城之间开着“电兔子”来回巡逻。“那个时候,日本鬼子巡逻频繁,有时见人就开枪射击。在铁路两侧田间耕作的农民,经常有中弹伤亡的。”赵怀民回忆道。
　　赵怀民至今仍记得,有一次他下地干活,村里一对年轻小夫妻走在他前头,突然,日本鬼子开着“电兔子”驶来,赵怀民与年轻小夫妻赶忙跑到路边躲避。然而,日本兵却垂涎小媳妇的美色,一把将她掳到了“电兔子”上。小媳妇的丈夫见状,便上前与日本兵拼命,胳膊被枪杆子打成了骨折。眼看着媳妇被日本人掳走,丈夫躺在地上无计可施。小媳妇看到丈夫被打,百般挣扎,最后被日本兵扔下车摔到了路上。
　　“当时我在他们身后,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又无能为力。当日本鬼子走远后,我赶忙将夫妻俩扶起来,送他们回了家。”赵怀民说,当时正值春播时节,赵家村的农民都不大敢下田耕作,生怕“电兔子”出没不定,一不小心便会命丧在日本鬼子的枪口下。
组建自卫队,破坏敌人铁路和通讯
　　村民不堪受辱,砸铁锅、弄火药、修枪械、备武器,组织起一支150余人的自卫队伍,承担起了抗日救国、保卫家乡的义务。14岁的赵怀民在自卫队当“联络员”。赵家村组建了武装后,临近村庄也纷纷行动起来,相继有董家、尚家、田家小庄、检疃、廿里堡、夹河套、商家营子、李家营子、北沟西、郭家村等建立了武装并要求与赵家村联合,一村有难共同防御。
　　赵怀民说,自卫队伍成立后,村民经常趁夜破坏日军的铁路,割断铁路电话线、拆卸铁轨夹板,切断敌人的通讯和交通。“我父亲也是一名自卫队队员,有一天晚上他和其他队员到铁路上拆卸铁轨夹板,拆完之后,偷偷运回了村里扔到了深井,并掩埋起来。”赵怀民说,当时年纪尚小的他负责给父亲放哨,虽然没有参与拆卸过程,但是他仍然热血沸腾。
　　1938年4月22日,赵家村的自卫队员看到围子墙外有两名日本兵,一时愤恨扣动了扳机,这也成了赵家村与日本兵发生正面冲突的导火索。“当时赵家村周围都垒着三四米高的围子墙,围子墙上种着树和荆棘,鬼子根本进不了村。”赵怀民说,当天,日本兵本是去邻村搜查抗日游击队的下落,没想到经过赵家村时受到了袭击,两名日本兵在受伤后便回到潍县城通风报信去了。
让村民撤离,与日军交战保卫村庄
　　4月23日拂晓,得知被攻击的消息后,日本兵气势汹汹地向赵家村扑来。在这个紧要关头,赵家村自卫队的负责人一面派人组织老弱妇孺撤出村庄,一面派人关闭围子门,命令全体队员登上围墙守住,村民架设土炮,扼守围子门。
　　今年71岁的赵华之说,日本鬼子攻击赵家村的时候,母亲王素花怀有9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听母亲说,当时眼看着鬼子就要打进村来了,我父亲赵秉文在嘱咐母亲去亲戚家逃难后,便义无反顾前往围子墙与鬼子对抗。”赵华之说,母亲跟着村里的老弱妇孺偷偷撤出了村庄,投奔一个远房亲戚家并在那里生下了他的哥哥。
　　据史料记载,当时50多名鬼子进攻赵家村,得知赵家村已有准备,离村一里时作散兵线,向赵家村匍匐前进,临近村头,赵家村自卫队员开火了,站在围墙上纷纷开枪,生铁子弹像铁扫帚一样射向敌人。日军停止了前进,但也不撤退。10时许,敌人又从坊子派来铁甲车一辆,停在村西铁道上,向赵家村开炮轰击,以掩护日本兵冲锋。12时许,驻潍县城日寇百余人增援,敌聚众200余人,在大炮机枪掩护下猛扑赵家村。
　　“当时日本兵的枪法特别准,后来听一个参加过战争的叔叔说,他把一个帽子高高举起来,敌人便很快能在帽子上打上无数个窟窿。”赵怀民告诉记者,由于当时他年龄小,所以也被大人送到了附近的亲戚家躲藏起来。虽然没有在村里,但身在邻村的他仍然能清晰地听到日本鬼子和赵家村村民对抗时的枪炮声。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24名队员壮烈牺牲
　　赵怀民说,躲在邻村亲戚中的他,听到枪炮轰鸣声一直持续到傍晚。后来,赵怀民听幸存的自卫队队员回忆,4月23日15时许,自卫队队员虽然在勉强支撑,但是无奈弹药不济。为了保护村民的生命安全,自卫队队长赵怀善只留下了几个身强力壮的队员阻击敌人,命令其余的人撤退。
　　“当时在撤退过程中发生了很多感人的事情,队员赵祥先为了捡回丢掉的一粒子弹,毅然返回数十步把子弹捡了回来。自卫队长赵怀善组织队员撤退时走在最后,与一日本鬼子相遇,绕草垛周旋多次,不幸被附近的另一个鬼子开枪打死,死后仍紧紧握住手枪不放。”赵怀民感慨道,当时赵家村的村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保卫自己的村子,个人性命在所不惜。
　　据赵家村碑文记载,4月25日,自卫队撤出围墙后,日本鬼子军队进村,见人就开枪,遇房屋便放火,顿时,村里火光冲天,浓烟蔽日,尸陈血泊,整个村庄遭到血洗的场景惨不忍睹。赵家村自卫队,在与日寇的交战中,赵大教、赵大海、赵怀善三位负责人,及赵大川、赵大明、赵大庆、赵洪河、赵悦久、赵文旺、赵大善、赵炳仁、赵丕文、赵大用、赵悦贤、赵悦敬、赵大顺、赵太华、赵宝申、赵大强、赵文炳、赵刘氏等21人,连同外村的自卫队队员王业、张连、尚福等共24人壮烈牺牲。另有赵家村的9位村民受伤。该村房屋,除了村头隅角的十几间外,村里885间住房,全被日寇放火烧毁,大火持续燃烧了三天三夜。
　　那时,身处邻村的赵怀民还曾经偷偷跑回来看了一眼,怕被日本鬼子抓住又偷偷跑了回去。“只记得当时火光漫天,村里的房子都毁于一旦,当时特别心痛。”赵怀民回忆道,在火烧赵家村两个月后,村民才得以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家乡,并在废墟上开始重建家园。
　　　　　　　　文/图　本报记者　李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