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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田间蟋蟀的歌唱。走过的岁月就像一本小说,儿时那段秋收的岁月就写在了记忆中温馨的一页…… 那段秋收的岁月,玉米地一望无际,一棵棵玉米就像整装待发的士兵,个个英姿飒爽,硕大的玉米棒像一枚枚军功章挂在他们胸前。一到收玉米的时候,父亲、母亲,还有我,便穿一身旧衣服,戴一块方头巾,拿一把锃亮的镰刀,提一壶炒米水,来到玉米地开始一天的工作。一会儿地里就会响起玉米叶“哗哗”作响的声音,“啪啪”掰玉米的声音,田里便奏出了一曲最美的天籁。看着一堆堆的白棒子宛如一座座“小银山”,顿时就忘记了当时被玉米叶子划得生疼的滋味。棒子掰完,父亲便用木制的小推车一车一车地把棒子推回家,堆在院子里。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开始剥棒子皮,并把剥好的棒子编成一支一支的麻花辫,再把这些“麻花辫”逐一缠到树上,于是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就竖起了一根根的“金柱子”。 随后,田里的玉米秸很快也被人们割倒,并打成一个个的捆子。晒干之后,再一车一车地运回家,剁成一个一个的柴垛。这些柴垛既成了农家一年的柴源,又成了我们儿时捉迷藏的藏身之处。秋收结束,妇女们便在闲暇的时候把玉米秸上的叶子剥得干干净净,让这些玉米秸光溜溜地立在墙根,造就一年中最好用的柴火。 每年的秋收时节,最让人难忘的就是玉米秸被割成捆还没运回家的那段时光。这个时候,早晚天气都很凉爽,蟋蟀很肥胖,行动起来很笨重,所以这是捕蟋蟀的最好时机。记得那每一个霞光泛白的清晨,明哥就率领我们这帮小街坊,提着一个大大的罐头瓶子,像鬼子进村般浩浩荡荡地向田间挺进,到田野去捉蟋蟀。辽阔的田野是蟋蟀们的舞台,它们纵情高歌,似乎在为东方的第一抹曙光欢唱。来到田里,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掀起玉米秸,快速进行抓捕行动。大约半个多小时,我们的罐头瓶里就捉满了蟋蟀,运气好的话,还会抓到力气特大、体型庞大的“蹬倒山”,穿着绿色外衣叫声特别响亮的蝈蝈等。 日升日落,花谢花开,经历的时光已在自己拿着粉笔的指尖溜走了十几个春秋,那份美好的记忆已沉淀在自己慢慢变白的发梢,最终定格成一份永恒。又是一年秋收时,为了把当年的这份快乐带给女儿,让女儿的童年多一抹亮丽的色彩,我一早就领着女儿走过那条叶飘叶落的、弯得像挂在林梢的月牙的小路,拿着一个矿泉水瓶来到了收完玉米的田间。这块玉米地的四周全是各式各样的花棚,老远望去,它已没有了原来的那份开阔,躺在那里,显得如此瘦小,孤单,寂寞。 就像当年一样,我和女儿兴奋地掀着每一捆捆好的玉米秸。秋日的早晨清凉依旧,草上的露珠晶莹依旧,可是玉米秸下却几乎不见了蟋蟀的踪影。捉了老半天,也只捉了那么瘦弱的几只。我内心疑惑,我疑惑当年那些活蹦乱跳的蟋蟀都跑哪儿去了?女儿看着瓶子里的蟋蟀,一会儿说给它吃点面包,一会儿说给它吃点火腿肠。听着女儿对蟋蟀说的话,我内心又升起了点点滴滴的悲哀,我悲哀八九岁的孩子竟然不知道蟋蟀最爱吃的是什么。 当身边传来阵阵刺鼻的农药味,我终于明白原来是那些农药,它们美观了蔬菜的外表,却削弱了昆虫的生存能力。这些弱小的昆虫在与人类高科技的抗衡中苟延着那可怜的基因,它们拼命地抗争,却没能抵挡住农药猛烈的毒性。是的,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我们听到了进步的脚步声,却很难再吃到“绿色”蔬菜,孩子们现在也没有机会感受到我们当年捉蟋蟀时的那份快乐!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白云,冲洗着柔和的秋夜,我仿佛又看到了田野上燃起的篝火笼起一片片袅袅的轻烟,我仿佛又闻到了田间烧柴草时所散发出的那种久违的香味。时光不停地向前流去,树杈间那些无蛛的破网,随着寒风轻颤,吵人的蝉声一声一声地消散,代替它的是晚间田地里蟋蟀的悲鸣。深秋之际,草渐黄渐枯无力地伏在地面,宛如一幅年代久远的油画,藏起的却是对过去那段秋收岁月的思念。 陈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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