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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这样一座城市,尚未加速到让多数人感觉心慌,但是那些无法排解的冷暖自知的心情同样与日俱增。身边匆匆而过的相识、不相识的人,面容平静、无伤无痛,似乎都能把自己料理得很好,平安幸福。也许,精明的人可以计算出得失之间的舍取,豁达的人亦不在乎付出与回报的平衡,而求得一个心安。对一些人来说,却是那么难,那么难。不愁,别慌,潍坊晚报副刊版《情感世界》恰是一片放下的空间,负载着心事的人儿,请你来这里,尽情地倾诉,以舒展的姿态整理自己,发现自己,然后放下包袱,轻松上路。我们相信,每一个人物的故事,都是凝结在他或她心中的珍宝或块垒,它以这样的方式展现世间,从此永不提起,永不忘记。
——编者
□于恩胜
倾诉人:丹娜(化名)
女,28岁
一
我惨兮兮地回来了。从追爱的地方伤痕累累地回来了。
爸妈不敢也不忍问,任由我闷在房间里复习,迎接公考。可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罗青阴郁的表情和躲闪的眼神。
我和罗青是大学同学,走在一起特别不容易。爸妈得知罗青来自鲁西南一个小城市,家庭很一般,学习成绩还没我好,就说:“你俩各方面差距大,将来不会幸福,趁着感情不深,早分手吧……”
爸妈的主观和武断让我无比反感:在爱情面前,家庭背景和物质算什么?你们凭什么认定我和罗青不会幸福?你们懂爱情吗?
度过了四年单纯浪漫的恋爱时光后,我被保研。罗青跟学长去了一家担保公司。原本说好在青岛安家,可两年后,他听从家人安排,回老家考进行政机关。当我毕业后执意要跟罗青结婚时,爸妈疯了一般阻拦,甚至要和我断绝关系。
我爱罗青,他更爱我,为了能够和我结婚,他愿意放弃公职,到青岛或者潍坊。那时,我已接到青岛农行的面试通知,但我看得出罗青很留恋他的工作,就想: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好,我牺牲一点算什么呢?
结婚前,妈妈哭着给我准备嫁妆。她说:"丹丹,不是我和你爸势利,我们是为你好,小罗那孩子不错,可你俩生活背景差太多,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以后会有很多矛盾的……"
我正沉浸在做新娘的喜悦中,哪听得进那些陈词滥调?我说:“我俩的感情是经过考验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二
新婚夜,罗青深情地拥住我,几乎是流着泪说:“丹,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一定会让你幸福,一定让爸妈不后悔把你嫁给我。”我笑着点点头:“我相信。”
蜜月过后,我开始找工作。学的是金融,先去考了银行。笔试成绩第二,面试也很顺利,可我却没接到录取通知书。罗青打听了一下,结果让我很崩溃:进去的人要么有背景,要么能保证拉到存款,考试只是个过场。我说,你姐夫不是区里的领导吗?为什么不给我出力?罗青沉默不语,一脸歉意。后来我才知道,他想找姐夫帮忙,却被我婆婆拦下了:“银行太忙太累,以后孩子和家务不能靠你吧,女人还是找个清闲点的工作好。”
堂堂的研究生没被小城市的银行录取,备受打击的我跟罗青发了火: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媳妇围着锅台转?你妈鼠目寸光,你也没脑子吗?
当我应聘去一所中学当老师后,发现自己很难适应那里的环境。老师们在办公室里从不谈业务,而是热衷家长里短和私人恩怨。工作不顺心,生活中也没多少开心的事情。也许因为环境陌生吧,我感觉很孤独,加上怀孕,变得特别敏感,动不动就掉泪。罗青诚惶诚恐地听我抱怨,小心翼翼地哄我,忍受我乱发脾气。后来见我情绪越来越低落,就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突然就哭了:“太没意思了,这就是我们向往的生活吗?”罗青安慰我:“有了孩子就有意思了……”
他连我的话也听不明白,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悲哀……
三
怀孕四个月,查出是女孩儿,婆婆的态度明显变了,我有气没地方出,只好跟罗青唠叨。听他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我更郁闷了。有一天下雨,罗青说要接我,过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没来,手机也不接,我就撑起伞自己往回走,半路上被电动车撞倒,当场就见了红。
看我哭得伤心,罗青劝我:“咱还年轻,可以再要啊,你别哭坏了身子。”我的情绪突然爆发了:“这不就是你们家想要的结果吗?孩子没了也好,在这个破地方,要什么没什么,省得她输在起跑线上。我这辈子完了,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倒霉……”罗青被我激怒了,他拼命地扇自己耳光:“都怪我拖累了你,都是我欠你的,我给不了你许诺的幸福,我恨死自己了……”
我被惊得六神无主时,婆婆来了。她抱住罗青就对我开骂:“没良心的东西,俺一家人把你当娘娘供着,你还觉得委屈?你要是不来,俺儿能找个当官的有钱人家的闺女,你还拖累了俺儿呢……”
从那以后,我和罗青再也找不到亲密无间的感觉了。他越来越敏感,我随便说句什么,他都觉得含沙射影,不是面无表情地走开就是唉声叹气。看到过去那张英气勃勃的脸上满是焦虑和落寞,那一瞬间,我决定离开罗青。因为在现实面前,爱情不堪一击……
罗青拿出银行卡,支吾着说:“这是我赚的外快,才三万元,别嫌少,如果以后……”见我推辞,他带着哭腔说:“算是一点心意吧。我知道自己欠你太多,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为了让罗青好受一点,我取出一半,临走时给他发了条信息:自此以后,两不相欠。
回来半年多了,我经常梦见和罗青吃一碗泡面,他牵着我的手在海边散步……醒后许久都缓不过神儿来。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曾经我把爱看得比命重,如今我宁愿相信,爱情,也许只是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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