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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年潍坊的城乡大街上,有各种小商小贩,填补了生活的空缺。先赊小鸡后换钱补贴家用、换洋针能让破烂也有了价值。每年春节后各村自演自娱的节目,使人们在艰辛的日子中获得些许乐趣。 春赊小鸡秋结账 卖鸡换钱作家用 改革开放前,每当春暖花开,在乡村的大街上,经常听见“赊小鸡”的叫卖声,赊鸡人担着鸡罩,大声吆喝着。人们纷纷凑上去看热闹。小脚老太太先轻轻地把小鸡一只只提出来,精挑细选后再轻轻放进自己的提篮里。她们让赊鸡人记下自己的名字,边寒暄着,边提着小鸡愉快地回家了。 喂小鸡是个细致活。刚开始的几天,先把小米粒慢慢蒸熟,用手捻细了,才能去喂小鸡。待小鸡长得稍大点,就往小米里放些剪得很短很细的嫩草,小鸡才吃得可口,肯长个儿。晚上还要提防老鼠、家猫伤害小鸡。所以,养鸡的老人晚上都要无数次起床,看护和喂养小鸡。 小鸡翅膀上渐渐长出了羽毛,便撒到院子里。小鸡们舞着跳着,到处找小虫碎食,小身体也日见丰满。根据长相,它们有了“小黑儿”“大黄儿”“鼔鼓头儿”的名字,只要一唤,它们就会伸着脖颈展着翅膀匆匆飞来。 秋收以后,养小鸡的人家留下几只中意的母鸡,其余的就拿到集市卖掉。那些卖鸡蛋的钱,换作家里的油盐酱醋和家人的新衣新被,还有孩子的学费等等。很快,赊鸡人也开始登门讨钱了,乡亲们总是把早已准备好的钱款爽快地递到赊鸡人手里,办事细心的人家还不忘让赊鸡人写下一张收据。赊鸡人接过钱,一边数着一边道着谢走出门,场面温馨。那时人们都很讲诚信,从没听说过有谁不给钱或多要钱的,诓骗现象很少发生。 听到货郎来村里 拿点破烂换糖豆 当年,在乡村的大街小巷,经常见一些用独轮车推着针头线脑等小商品的货郎,扯着嗓门吆喝“换洋针来!”那声音对小孩特有诱惑力,每次听到喊声,他们急忙从家里拿点“破烂”(破布、烂棉花、不能穿的鞋等)换几颗豆粒般大的糖豆或小刀、小枪之类的玩具。 农家人没有多少进钱门路,家里缝补用的针线也舍不得花钱买,基本上都是用自家废品去和“换洋针”的人兑换。那些“换洋针”的大都是些老头,推着辆破旧的独轮车,两侧摆着废品篓子,而小车的后端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网笼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针线、发卡、烟锅、糖果和一些小孩玩具等等。每逢“换洋针”的老头到来,就会听到左邻右舍的开门声,女主人们用自家的破烂换回针线等,一些弯腰驼背的老人家也爱凑个热闹。 “换洋针”的很少带秤磅之类,估价就靠攥攥掂掂,说个数,双方说着笑着就成交了。 农闲自发演节目 春节街头看大戏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冬天,潍坊的乡村甚是热闹,阵阵清脆的锣鼓声伴着悠扬的二胡声,委婉的唱腔与道白,以及激起的阵阵掌声和喝彩声,把大街的气氛渲染得十分热闹。 那时农村的文娱生活十分匮乏,承受了一年贫瘠和劳累的人们,心里不甘一直忍受长期的寂寞与压抑,他们自发组织起来,不问报酬,抓紧在年前排练节目。大队的办公室、放假后的学校教室,每天的白昼和夜晚,锣鼓声、二胡声和说唱声,还有晚间那明亮耀眼的汽灯光亮,都一缕缕从门缝和窗棂的缝隙中伸了出来,惹得那些鞋上露着脚指头、脸上挂着鼻涕的孩童们围着转来转去,直到过年。 新年一过,各村各乡便开始正式开演节目。好的剧目还要在各公社、各村之间巡回演出。那是孩子们最高兴最快乐的时刻,他们翻到农家的墙头上,爬到大树上,边吆喝边欣赏大人演节目。上世纪五十年代,潍北的一些村子曾在白浪河沙滩上或村里的大街上筑起一米多高的土台子搞演出。那时没有电灯照明,晚上演出时,都是在戏台挂上燃煤油的汽灯,把整个戏台照得通明瓦亮,不时激起阵阵欢呼声。 “文革”前,主要演些历史传统戏,如京剧《借东风》《六月雪》《杨门女将》,吕剧有《小姑贤》《王定保借当》等。小孩子看完演出后,家庭状况好点的,就到集市上买来玩具刀枪玩耍,条件差的就让大人或自己动手制作刀枪玩具。笔者曾到过白浪河西岸的黑埠子山会买过一支红缨枪和一个“鼓当”(一种能吹响的玻璃玩具)。戴着家人用马尾毛和铁丝制作的唱京戏的大胡子,和小伙伴全子、福子、店子等来到大街上,把胡子一戴,嘴里大喊着:“我是张飞也!”“我是诸葛亮!”接着就挥刀舞枪“拼杀”起来,引来一群大人和孩子看热闹。 后来“文革”大破“四旧”,大立“四新”,旧的剧目被打成了歌颂“牛鬼蛇神”的大毒草,一律禁演。乡亲们又先后排练演出了吕剧《杨立伯告状》《三世仇》《会计姑娘》《白毛女》等。还专门外出聘请导演,排练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红灯记》《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等。小孩子看了节目后,就用木棍做刀枪,用墨汁染上黑色,然后学着京剧里的人物在大街上又唱又嚎。有演李玉和的,有演李铁梅的,有演叛徒王连举的。那些捞不着演节目的小伙伴就跳出来捣乱,在大街小巷挥舞着刀枪互相追逐的孩子们,大声喊叫着“庆布咚咚锵,我是李向阳,鬼子来抓我,我就跳南墙!”惊得鸡儿满街飞,狗儿汪汪叫,把整个村落折腾得好不热闹。 本期图片由刘剑侠提供(署名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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