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唐朝卢仝诗中如此形容儿子的乱写乱画,人们从中得来“涂鸦”一词,流传至今,后来逐渐演变为带有时代特色的艺术行为。在城区行走,细心的你会发现有机器猫、叼着烟嘴的人物头像、动漫等涂鸦。近两年,涂鸦悄然与时尚元素结合,向立体画、多元化发展。而与此艺术形式类似的彩绘在工装、家装中也迅速升温。涂鸦爱好者还是一个小众群体,在很多人眼中,他们显得既神秘又带些叛逆。
涂鸦从老派走向新派
　　何为涂鸦?这要从涂鸦的根源说起。涂鸦是一种结合了“嘻哈(HipHop)”文化的涂写,形成于上世纪70年代初的纽约。
　　纽约市立大学的学者爱德华在《世界百科全书》中写道:“涂鸦”经常写在公共厕所、公共建筑的墙上或公园的石头上,有些单字和词组不甚健康,有时只是写人的名字,也有关于性的,还有许多是政治口号。诚然,涂鸦是年轻人的个性表达,是对潮流的诉说,自由的释放。
　　“一开始,涂鸦内容是比较局限的,是比较‘老派’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涂鸦街头文化的广泛传播,涂鸦内容越来越宽泛,形式也多元化,形成‘新派’涂鸦,融入了更多设计感和艺术感,虽然主要还是在墙上或者喷绘布上创作,但在一些石墩子、特定产品上也会有一些涂鸦创意。”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的涂鸦爱好者杨杰说,现在涂鸦内容主要以变形的英文字体为主,还有3D写实、人物写实、场景写实、卡通人物等。
　　最让人惊艳的是一段废墟中,突然一天早上,你会发现其中一面破墙上,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加菲猫,或是一个曼妙的女子头像。这就是涂鸦爱好者印证自己存在的方式。

灵感上墙先超越原作
　　北京789艺术区,灯火正阑珊,暗处突然蹦出了几个不羁青年。他们从背包里掏出各色诡异的颜料,一溜烟摆开阵势,娴熟地起手勾线,用锈色底漆起草,红色镶边,黑色填补,认真的模样俨然是艺术家的架势。不久,一幅完整的涂鸦作品跃然墙面,偶尔有夜归的行人侧目驻足。2006年,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的杨杰去789艺术区看美术展览,无意中被喷在墙上的涂鸦所吸引。毕业后,回到潍坊,杨杰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建了WACK　CREW涂鸦艺术团队,由此成为潍坊本土首个街头涂鸦艺术交流群。
　　“听说下雨天,涂鸦跟街舞更配呦。”赶上朋友圈下雨的天气,喜欢涂鸦的杨杰发出另类调侃。一副黑框眼镜,留着小胡须,一头小长发,流露出一身不羁的艺术家气质。杨杰说,他们团队里现在主要有七八个人,都有固定的工作,涂鸦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虽然喜欢涂鸦的人越来越多,但并不是所有喜欢涂鸦的人都能进入我们团队,如果玩涂鸦是为了炫耀一时,那是肯定不行的,人品、态度很重要,关键是否是真的喜欢。”
　　跟其他圈子一样,涂鸦玩家也有自己的规则。“在我们这一行,看的是作品和人品,当然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想覆盖墙上已有的涂鸦作品,重新画一幅,必须在思想内容、设计感上超越原来的作品,否则会被内行人鄙视。”杨杰说,除此之外,他们团队还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坚决不乱涂任何商家或者店面的墙面,名胜古迹更是不碰,只玩比较隐蔽的废弃墙面或者长满“牛皮癣”的墙面。

涂鸦画在角落里盛开
　　在市区,广为人知的涂鸦主要在潍城区福寿西街和平路至月河路路段,路边建筑物装扮独特,形态各异,上面的抽象涂鸦、现代卡通吸人眼球,不同的创意充满着智慧。
　　除此之外,如果不仔细寻找,涂鸦并不多见。有心人会发现,在潍坊学院一处天台上有一幅写实涂鸦,在白浪绿洲湿地公园也有几处涂鸦。另外,在潍坊一些酒吧、商场附近和一些幼儿园的墙壁上也有涂鸦。“印象中,潍坊学院北门几百米的金银巷上全是涂鸦,有奥运会、圣诞节等各种主题,非常绚丽,经常有摄影工作室去取景,还吸引了不少街舞爱好者前去展示才艺,可惜的是后来不见了。”毕业于潍坊学院的小宋说,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喜欢去那条巷子玩。
　　七八年前,看到有人街头涂鸦,人们会表示不理解,围观的人会不禁会纳闷:“这是在给谁画广告?”如今,随着涂鸦艺术的发展,人们对涂鸦有了一定的认知,看到街头有人创作,已经不足为奇。
　　在杨杰看来,涂鸦是一种街头艺术,它来源于街头,当然也应该绽放在街头。而涂鸦在潍坊,多隐藏在一些废墟、天台、桥洞等隐蔽的角落里,不易被人发现。对此,有市民认为:用漂亮的画来代替土灰色的围墙,确实让它变得更好看,如果在一些主要的街道或者楼宇上创作,再添加一些潍坊本地文化特色,应该会更有价值!
　　但涂鸦的创作氛围与城市对涂鸦的宽容度有关,由于城市管理问题,包括潍坊在内,很多城市对涂鸦并不太支持。

记录下废墟里的青春
　　“我最早接触涂鸦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大概5年前,那时候舅舅在上海学画画,回家总喜欢拿着颜料往墙上随意喷涂,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非常好奇,就跟着舅舅一起学,就此与涂鸦结缘。”90后的于朋从小喜欢画画,高中毕业后顺利考入天津师范大学。正在上大二的于朋告诉记者,高中时代,他就喜欢涂鸦创作,可学业紧张,没有太多“实战”机会。
　　大一寒假回到潍坊,闲暇之余,他约着几个同样喜欢涂鸦的小伙伴,寻找郊区一些废墙,在上面尽情挥洒青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美术基础,也有几个只是喜欢画画而已。一开始,于朋和伙伴们拿着喷漆在墙上涂鸦,单纯就是心理宣泄,表达自己对社会上一些事情的看法,有些内容比较反叛。“第一次上墙,所有东西都是自己摸索,不知如何掌控喷漆,填色不均,喷出来的图案并不好看,但这是一个熟能生巧和不断学习的过程。”于朋说,现在,他们成立了4个人的工作室,做的涂鸦涉及面变广,更加精细,更具正能量,平时会接一些业务,有家居涂鸦、商业装饰、城市文化墙等,但做的比较个性的还是酒吧和KTV。
　　一幅完整的涂鸦作品需要提前构思,比如主题、背景、字体等。除了这些,还会融合一些文化元素和时尚元素,拿于朋设计的一个与传统脸谱相结合的龙头风筝来说,配以祥云纹饰,每天四五个小时,连续绘制了半个月才完成。于朋的伙伴武兆祥说,每完成一幅作品他们都会很欣喜地用相机记录下整个画面,不仅很有成就感,也记录了几个好哥们不同时段“废墟里的青春”。
没赚头也阻挡不住脚步
　　好多人对墙绘还不太明白,总以为来源是涂鸦的延伸,是彩绘,而在业内人士看来这种说法有误导。“墙绘介质是墙,墙上绘画,是壁画的艺术形式,也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绘画形式之一。而涂鸦是一种街头艺术,与街舞、饶舌、DJ并列为街头文化的四大重要元素。”另外从目的性来说,墙绘的盈利性强,常常与商业合作,而涂鸦常常是一种公益性的艺术创作,即便没有赚头,搭上成本,也阻挡不住创作者的追求。”业内人士刘先生表示,实际上,涂鸦成本比墙绘成本要高,涂鸦用料是喷漆,相比墙绘用的丙烯颜料要贵一些,而且一旦掌控不好,容易浪费。
　　近几来,墙绘在潍坊工装、家装中犹如一股春风,以其独特的绘画形式和艺术美感得到了年轻人的追捧,迅速升温。在所有墙体彩绘中,街道文化墙是最为亮丽的,是城市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行走在嘈杂的城市中,抬头看到墙上的绘画作品会让人耳目一新,感到安慰。
　　“当下也在流行彩绘,譬如彩绘在T恤、布、皮包、鞋子等各式材质上,甚至发展到了人体彩绘。”大学毕业后,来自山东艺术学院的王敏跟大学同学王暮莹一起,从业务手绘爱好者转而成为这一行的职业从业者,像T恤、鞋子、皮包、人体等不同介质,她们都有做过尝试,但还是数墙体彩绘用得最多。王敏说,前几年,做墙绘的多是一些商场、酒店和娱乐场所,近两三年,家装也开始流行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些专注墙绘小工作室在潍坊遍地开花。由于行业门槛低,有些业余爱好者,也会到处接活,所以也出现了每平方米价格从几十元到二百元不等,技术参差不齐的状况。

在街头给涂鸦找块合法的“画布”
　　有思想内容的涂鸦,对城市形象的提升有一定的好处,如果处理恰当还会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对于街头涂鸦,有市民这样认为。
　　到底怎样规划才能使涂鸦健康发展呢?业内人士的普遍观点是提议政府规划建设一道“涂鸦墙”,供涂鸦爱好者创作娱乐,但他们同时也认为涂鸦爱好者应学会自律,同时在涂鸦内容上不断创新,把这一规划建成传播城市文化的窗口,给城市增添亮点。
　　虽然世界各国法律有所不同,但基本上任何未经墙壁主人允许的涂鸦行为,都属非法。但在国外一些大城市会专门设一些合法涂鸦场所。在美国,城市中仍有一些合法的墙壁用来供涂鸦者喷涂,而不必担心被逮捕。在德国,政府部门就发放执照给涂鸦者,并开辟场地以供专用。对于在非限定区域乱涂、乱抹、乱画者,除了要求他们自己花钱清除外,还要罚他们做一些社区服务工作。
　　而国内一些城市也有这样的先例。比如北京奥运涂鸦墙和上海汶水路沪太路口一道千余平方米的涂鸦墙,以及重庆黄桷坪涂鸦艺术街。北京涂鸦墙位于北京市海淀区人民大学南路,长730米,平均高2.5米。作为涂鸦墙,它的历史由来已久,墙上几乎都是学生们的作品。2005年11月,近400名志愿者在此创作了“奥运向我们走来”主题画,由此被称为“北京之墙”。汶水路沪太路口的M50涂鸦墙,让宝山区大场镇有了“新地标”。黄桷坪涂鸦艺术街是中国第一条以涂鸦艺术为整体风格的涂鸦艺术街,现在已经成为重庆旅游的新去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许这些成功经验能为鸢都提供一些参考和借鉴。　　　　　　文/刘江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