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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珉 村子是有味道的。张村在小河边,是水的味道。李村在半山腰,是苞谷的味道。 小村依山,高差近两千米。临近小河边的,都种水稻,风是稻香味。越往山上,水田就少。山顶那个村几乎全是旱田,主要种植苞谷和土豆,风又是苞谷的金黄味儿。气候差异大,种植的作物不同,食物就不同。低山以大米为主,收了糯米,便做糍粑,用自产的菜油在柴火上慢慢煎,两面金黄,入口焦而脆,满嘴糯香。 一村一味,都与地方和出产相关。不过有时候也会互换,高山的农家用土豆来换些大米,低山村的人便可以吃到那些低温下生长的美味炕土豆了。山上的人也比着做点米糕来吃,解解谗。 鲁迅也喜欢吃米糕。他在《弄堂生意古今谈》里就详细地叙述过:用清泉水浸泡大米3个多小时,磨成米浆,再压成干粉。清泉水加砂糖,在锅里煮沸。后将糖水冲入米粉内,冷却加入“糕种”,放置7个多小时,再经发酵等精细加工之后,就是玫瑰白糖伦教糕。米糕晶莹洁白,糕身横竖相间的孔眼均匀有序,软滑爽润,清甜微酸。 山里人做糕没有那么复杂。将大米浸泡,上石磨,磨成浆,加少许红糖,发酵,进蒸笼,放在柴火灶上蒸上一个时辰,便成了。揭开蒸笼的盖子,一股清香便会弥漫整个老屋。 半山腰吃的花样多些,因为什么粮食地里都长。夏天想吃麦面粑粑,粮仓里铲几瓢,上磨推,麦面收到面盆里,老面发酵。熏上一个时辰就上蒸笼。蒸笼里垫上芭蕉叶,不一会儿,纯香味便有了。 不论是山上的村,还是河边的村,都会做豆腐。黄豆都种在田边地角,连水田坎上,也会种下一行黄豆。秋来豆黄,收好,一年四季都会有豆腐吃。 任沭阳知县的袁枚,有一次在餐馆宴请友人,有一道菜是用芙蓉花烹制的豆腐,色若白雪,嫩象凉粉,香如菊花,细腻似凝脂。袁枚尝了一块,赞不绝口,遂离席向店主请教做法。 店主笑道:“一技在身,赛过千金。这制法岂能轻易传人?”袁枚苦苦哀求,店主看他诚恳,就说:“陶渊明当年不为五斗米折腰,请问你肯不肯为这豆腐而三折腰?”袁牧听后,立即三鞠躬。店主知其为人,便传授给他豆腐制法。 人的一生,不知要走过多少村子和城镇,要遇到多少美食。可不论走多远,故乡的味道却一直都在。村里的一人一木,一草一塘,一蔬一米,连同飘散的味道,都完完整整地烙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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