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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篇碑文讲述建庙历程 老潍县的城隍庙始建于明朝,肩负震慑官吏、巩固社稷的重任,从明到清几经重修。潍县相关历史记载中,有三篇重要的城隍庙碑文,提到了城隍庙的修建原因、意义等,而刻有郑板桥所撰碑文的石碑,有“三绝碑”之称。 潍县城隍庙始建于明 城隍神冥间管理官绅 过去,在老潍县城里,县衙西一箭之地,有城隍庙。据乾隆《潍县志·建置志·坛庙》记载:“城隍庙,在县治西,成化二年县丞张杰重修。国朝康熙六年邑衿于凤凰翼等重修。地震倾圮,贡生陈震元重修。乾隆十七年知县郑燮倡捐,阖邑绅士添建戏楼一座于庙前。”上世纪70年代,笔者去十笏园,登高向西北角方向眺望,还能看见旧时城隍庙遗址,惜哉断壁残垣,颓圮破败。但是改革开放以后,该城隍庙正殿和后殿已经保护维修。1980年,潍县城隍庙被列为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据民间传说,老潍县城里城隍庙建庙的原因,起源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敕命。朱元璋少时出家,见村中大户平日趾高气扬,欺压良善,但在遭遇疾疫丧葬时,都对土地神三跪九叩,敬献菽水。明朝开国初期惩治腐败刑罚之严酷是出了名的,但还是挡不住继任官吏的“前腐后继”。朱元璋想到了土地庙里那些官吏缙绅对神灵的畏惧,于是一道敕命,在都城南京城里建起了都城隍的庙。又昭告天下,凡下辖之府、州、县三级政府所在地,都要建造城隍庙。从此以后,就形成了从中央到地方在冥间管理人间官吏缙绅的“都、府、州、县”四级城隍神祗体制,都城隍曰“王”,封一品,府城隍曰“公”,封二品,州城隍曰“侯”,封三品,县城隍曰“伯”,封四品。 在《潍县志稿·杂稽》中,有一篇《大明赐封潍州城隍记》的碑文,可以与民间传说相互印证:“皇帝建极之元年冬十有二月,大封天下城隍神……由是潍州城隍神得封号曰:鉴察司民城隍灵佑侯……而天地之祭,则以应天城隍神监之,是知上之崇敬。城隍而加之封号,遂及天下,府州县咸以配祀,山川固其宜哉……” 我们根据文中称潍县城隍庙中的城隍神为“鉴察司民城隍灵佑侯”,以及明成化二年《潍县重修城隍庙记》碑文记载,可以推断考证老潍县城隍庙的始建年代,应在明洪武二年(1369)至明洪武九年(1376)之间或之前。因明洪武九年(1376)以后潍州降州为县,此后营建的城隍庙,应称城隍神为“灵佑伯”而非“灵佑侯”。 碑文提到隍为护城河 县丞主持修建城隍庙 在《潍县志稿·营缮·坛庙寺观》里,存有老潍县城隍庙碑文两篇,其中一篇就是明成化二年《潍县重修城隍庙记》,碑文主要章节如下: 城以保民禁奸,通节内外。隍即城下堑也。有功于人,岂云小补?自古有功于人者,法当祀则。夫城隍在祀典之列,实有官君子所当务也。潍古青州之名郡,《书》曰:“潍淄其道”,是已。县治之西百步许,城隍庙在焉。迩神之自,莫可详考,所可考者,我太祖高皇帝封曰“灵佑侯”,盖灵则随感而通,佑则赐善以福,备见敕命…… 大意是:修筑城墙是用来保护民众安全和严禁奸匪强盗出入的,隍就是城墙外边的壕沟,即护城河。城和隍确有功于社稷民生,所以城隍列入国家祀典,且务必引起执政者的重视。潍州是古青州名郡,潍州降州为县以后,在潍县县衙的西边大约一百来步的地方,有一座城隍庙。至于庙里的城隍神,我们不知其来历,但我们知道这位城隍神被我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封为“灵佑侯”…… 碑文中提到,当时的潍县城隍庙是潍县县丞(即副县长)张杰主持重修的。他看到“庙宇廊庑……修葺经久,上雨旁风,雀巢鼠穴,倾圮日剧……顾弊弗支”,于是下大力气重修一番:“方今弊陋若斯,宁忍视于榛砾中而不经营,可乎?遂纠工计料,卓有成算……轮焉奂焉,岿然于潍邑之中……” 那潍县的一把手,知县干什么去了?碑文也有详细解读:“时将落成,适沧州祝公茂奉圣天子明命,来知是县,睹厥成功,击节称美……”也就是说,这座潍县城隍庙是在知县未到、张杰主持工作期间修葺完成的。碑文中,后来的知县祝茂还对张杰大加表扬:“少尹用心既正且勩矣,予来晚也,恨不克共成厥功,盍勒诸石,俾后来者知所勩矣云……”碑文对此大书特书,从中可窥见旧时代封建官场人际关系之微妙。 文章绝书法绝雕刻绝 三绝碑碑文天马行空 《潍县志稿·营缮·坛庙寺观》中存有另一篇老潍县城隍庙碑文,为郑板桥撰写的《新修城隍庙碑记》,是郑板桥离开潍县的前一年,即乾隆十七年(1752)写成的。 此碑世传之谓“三绝碑”,即文章好、书法好、雕刻好,为国家一级文物,珍藏于潍坊市博物馆。 该碑文起首突兀,摆脱俗套,跳出窠臼:“一角四足而毛者为麟,两翼两足而文采者为凤,无足而龃龉行者为蛇,上下震电,风霆云雷,有足而无所可用者为龙,各其一名,各其一物,不相袭也。故仰而视之,苍然者天也;俯而临之,块然者地也。其中耳目口鼻手足而能言者,衣冠揖让而能礼者,人也。”郑板桥认为,普天下的万千事物,各赋其形,各肖其像,“岂有苍然之天而又耳目口鼻手足而人者哉?”但是“自周公以来,称为上帝,而世俗又呼为玉皇。于是耳目口鼻手足冕旒执玉而人之。而又写之以金,范之以土,刻之以木,琢之以玉。而又从之以妙龄之官,陪之以武毅之将,天下后世,遂裒裒然从而人之。俨然在上,俨然在其左右矣。”行文至此,看似山重水复,接下来郑板桥笔锋一转,思绪落到城隍庙的文章主题上来。 但他的思维依然天马行空:“至如府、州、县邑皆有城,如环无端,齿齿啮啮者是也。有隍,抱城而流,汤汤汩汩者是也。又何必乌纱袍笏而人之乎?”可是“四海之大,九州之众,莫不以人祀之。而又予以祸福之权,授以生死之柄,而又两廊森肃,陪以十殿之王,而又刀花、剑树、铜蛇、铁狗、黑风、蒸鬲以惧之。”事理物象至此,就难怪普天下人对城隍“裒裒然惧之矣”。郑板桥游历城隍庙,也是感同身受:“非惟人惧之,吾亦惧之。每至殿庭之后,寝宫之前,其窗阴阴,其风吸吸,吾亦毛发竖栗,状如有鬼者,乃知古帝王神道设教不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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