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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第一卷第一篇为《考城隍》,影射了蒲松龄科举志向未得的遗憾。而自他写了《考城隍》《潍水狐》《狐谐》之后,在老潍县民间,就产生了对于潍县城隍神究竟是谁的丰富的联想。 聊斋开卷著深心 悲愤填膺考城隍 蒲松龄《聊斋志异》第一卷第一篇,为《考城隍》,文章不长,十分精彩。 文中记载了一名叫宋焘的廪生,在病中被请去参加冥间的科举考试,因为文章写得好,被主考官录取,并立即安排他到河南某县担任了城隍神之职。 蒲松龄一生潦倒,老困场屋,迫不得已,在自己家乡蒲家庄的毕乡绅家里做塾师,直至71岁时撤帐归家。但是其科举进士之心至死不泯,《考城隍》大概就影射了他既然生不能遂科举之愿,死后到了冥间也要考一介城隍干干的功名利禄之心。蒲松龄虽然屡踣场屋,但越挫越勇,他对旧中国封建社会通过科举选拔人才的制度设计丝毫没有怀疑。盖因为这是几千年来中国封建社会维持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并由此创造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汪洋恣肆,博大精深。 落拓名场五十秋 不成一事雪盈头 《聊斋志异》全书林林总总,统共419篇文章,与城隍有关的文章只此一篇,且是该书开卷之作,由此可见蒲松龄对此篇提纲挈领的重视,也曲折地表达了他撰写《聊斋志异》的思想主旨。在《聊斋志异》中,涉及封建社会科场舞弊的文章有十几篇之多。由此又可以看到蒲松龄对当时科场腐败、试官昏聩的切肤之痛与无言悲愤。如他73岁生日时家人为他祝寿,过后他写过这样一首诗:“落拓名场五十秋,不成一事雪盈头。腐儒也得宾朋拜,归对妻孥梦亦羞。”强烈表达了他一生蹉跎,羞愧怨怼。他在《考敝司》一文中,就记载了冥间考敝司的司主虚肚鬼王,对冥间凡是参加科举考试的秀才,例应每人从大腿上割一块肉,而纳贿孝敬。秀才目睹鬼王对考生“裸其股,割片肉”的惨状,大呼“惨毒如此,成何世界”,对冥间同时也对人间的科场腐败进行了激烈的揭露鞭笞。我们从寄寓了他太多思想情感的《考城隍》里看,蒲松龄坚定不移的请“关壮缪(即关羽)”担任主考官,大概是他痛心疾首于他的屡踣场屋的科举经历,和深恶痛绝那些草菅士生文命的贪渎考官。 再是我们根据明成化二年的《重修城隍庙碑记》中的“迩神之自,莫可详考”的记载,知道在明成化二年前后,潍县城里的城隍神,是没有具体的人物对象所附指的。但是到了清朝的康雍乾年代,蒲松龄写了《聊斋志异》中的《考城隍》《潍水狐》《狐谐》之后,在老潍县民间,就产生了对于潍县城隍神究竟是谁的丰富的联想:调查中有人说,蒲松龄既然生不能遂科举之愿,他死后也一定会在冥间参加科举考试,博取功名的。我们从他的《考城隍》一文中,可以窥见他最想考取的功名就是城隍神一职,而他最想任职的地方,大概非潍邑县城莫属。因此民间传说有清一朝,潍县城的城隍神是蒲松龄,也就并非空穴来风。最后,我们惟愿尊重民间民俗的愿望,在未来潍县城隍庙修复的那一天,把潍县的城隍神塑造成蒲松龄的形象。 冷落锥心无情甚 嬉笑怒骂潍水狐 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还有《潍水狐》和《狐谐》两篇文章,过去据民间传说,是影射他被邀请来潍县参与编写县志,阴差阳错被陈氏兄弟慢待的一次不愉快经历。他在《潍水狐》文中大骂潍邑的县令,说他的前身是一头驴托生的:“彼前身为驴,今虽俨然民上,仆固异类,羞与为伍。愿临民者,以驴为戒,而求齿于狐,则德日进矣。” 他在《狐谐》里影射辱骂慢待了他的陈所见、陈所闻二兄弟:“昔一大臣,出使红毛国,着狐腋冠见国王。王见而异之,问:何皮毛,温厚乃尔?夫臣以狐对。王曰:此物生平未曾得闻。狐字字画何等?使臣书空而奏曰:右边是一大瓜,左边是一小犬。主客又复哄堂。二客,陈氏兄弟,一名所见,一名所闻。见孙大窘,乃曰:雄狐何在,而纵雌狐流毒若此?狐曰:适一典谈犹未终,遂为群吠所乱,请终之。国王见使臣乘一骡,甚异之。使臣告曰:此马之所生。又大异之。使臣曰:中国马生骡,骡生驹驹。王细问其状。使臣曰:马生骡,是‘臣所见’,骡生驹驹,是‘臣所闻’……” 由此可见蒲松龄文笔老辣,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相关链接 蒲松龄《考城隍》文 予姊丈之祖宋公,讳焘,邑廪生。一日病卧,见吏人持牒,牵白颠马来,云:“请赴试。”公言:“文宗未临,何遽得考?”吏不言,但敦促之。公力病乘马从去,路甚生疏,至一城郭,如王者都。移时入府廨,宫室壮丽。上坐十余官,都不知何人,惟关壮缪可识。檐下设几、墩各二,先有一秀才坐其末,公便与连肩。几上各有笔札。俄题纸飞下,视之有八字,云:“一人二人,有心无心。”二公文成,呈殿上。公文中有云:“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诸神传赞不已。召公上,谕曰:“河南缺一城隍,君称其职。”公方悟,顿首泣曰:“辱膺宠命,何敢多辞?但老母七旬,奉养无人,请得终其天年,惟听录用。”上一帝王像者,即命稽母寿籍。有长须吏捧册翻阅一过,白:“有阳算九年。”共踌躇间,关帝曰:“不妨令张生摄篆九年,瓜代可也。”乃谓公:“应即赴任,今推仁孝之心,给假九年。及期当复相召。”又勉励秀才数语。二公稽首并下。秀才握手,送诸郊野,自言长山张某。以诗赠别,都忘其词,中有“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之句。公既骑,乃别而去,及抵里,豁若梦寤。时卒已三日,母闻棺中呻吟,扶出,半日始能语。问之长山,果有张生于是日死矣。后九年,母果卒,营葬既毕,浣濯入室而没。其岳家居城中西门里,忽见公镂膺朱幩,舆马甚众。登其堂,一拜而行。相共惊疑,不知其为神,奔询乡中,则已殁矣。公有自记小传,惜乱后无存,此其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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