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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0日清晨,下乡卖豆腐的桑木梆子唤醒了村子里的沉寂。 当天,我从寿光到潍坊火车站候车返回青岛。安检后进入候车厅,看到大量座位空着,我便根据阳光投射到窗内的地方找到位置坐下来。等待的时候着实无聊,于是戴上耳机循环听谷村新司的《秋止符》消磨时间。 一低头,看到满地的树木倒影。原来,落地窗外的杨树经阳光、经西风、经地面瓷砖混合的作用倒映在窗内,如果地面不是拼接,看去就是湖中的光与影、动与静。 室外的风也许很大,至少吹过树梢的风看上去很有力量,我抬起头,远处的树叶像听着音乐那样逐渐随着节律动起来。而窗内的杨树倒影却不同,树叶也在晃动,但是很轻缓,似是要停止下来。 同一棵树,同一阵风,同一束光,生产出两种截然相反的视觉对称。我一会儿低头看越来越沉默的树叶,一会儿抬头看越来越欢愉的树叶,发觉动和静从未如此相契相宜。 火车晚点了三分钟,我赶紧趁着赏赐般的180秒一帧一帧观察着世界的灵性。当然,我并不清楚给我感觉的灵性究竟是来自树叶?来自风?来自阳光?来自地面瓷砖?还是来自一刹那的心灵? 这一幕,我仔仔细细盯着,直到火车站的提醒广播告诉我已经开始检票。 检票后进入站台,我就站在杨树旁边。风掠过树梢,树叶摩擦碰撞时传出来的声音就像海洋里的鱼跃出海面又潜入海底的样子,幸福又孤单,游刃又艰难。树叶显然不愿就此离去,可是它又不得不止步于秋天。 三个月,秋天就完成了衔接夏天和冬天的使命。 7月30日,那是一个几乎察觉不到风存在的湿热夜晚,喧嚣渐失,行人渐稀,城市里慢慢就只剩下远处、近处的灯火。 街边的一棵棵杨树安安静静,似乎风并没有影响到它。我抬头看着密密的树叶,它们起初纹丝不动,一眨眼的工夫,树叶摇摆起来,摆幅渐次加大,好像刚才的静止是故意克制似的。不一会儿,因为摆动,树叶之间相互碰撞,像是击掌,顺着柔和的灯光落在地上,清脆作响。 其实,并不是风的原因,因为风还是刚才察觉不到的风。 当目光移向他处,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消失了,再也听不到树叶叽叽喳喳了。等到目光再移回到树上,树叶又从静止开始摆动直到击掌相庆。就这样,往复循环。像人类一样,自然界的其他生命力同样丰富、细腻,并且,由于生命周期的不同,其丰富程度、表现力甚至更强烈,与人类的表达相比,自然的表达更加成熟、细节更加充实,当然,也更难用语言来捕捉。 《秋止符》循环播放的间隙,有几秒钟时间停顿,我回过神来,借用软件翻译了几句歌词,谷村新司写道: 左撇子的你写的信, 我用右手模仿临摹。 如果不脱下沉重的外套, 将无法启程。 文/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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