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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恩胜
爸妈瞧不上农村来的他
我们家的经,从我找对象开始就注定是难念的。当初爸妈一听文超和他家的情况,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你找不到对象了吗?
爸妈不满意文超的父母是种地的,上有也在农村的姐姐,下有正读书的弟弟,房啊车啊啥都没有,他长得黑模样也不俊……我坚持把文超带回家后,他们又对他的木讷不满,对他的吃相不满……爸妈百分百没看中文超,连原来一直强调的身份也不再是优势:除了公务员,别的一无是处啊,咱又不是找不到既是公务员家里条件又好的,干嘛非得在这棵树上吊死?
我是那种看上去很乖,但骨子里自有主意的人,我就觉得跟文超有缘,性格互补。我大大咧咧爱说爱笑,凡事不怎么过脑子,文超呢,心思细腻,凡事爱憋在心里。跟他在一起也不用顾忌什么,他总是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我,即使我犯傻,他也笑眯眯的。我脾气急躁,动不动吼他,但文超从不计较:跟我无所谓,在单位在外面这样可是要吃亏的……
他事无巨细地关心我,我喜欢的东西,他一次就记住,我想不到的事情,他替我考虑。相处了半年,我就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可文超有顾虑:叔叔和阿姨好像不太同意,要不再等等?我说:哪怕是白马王子爸妈也觉得配不上我。
我跟文超定亲时,婆婆一把给了六万,妈妈觉得挺高兴:没想到他家出手还挺大方……可接下来婆婆的一番话让妈妈差点哭了:俺家小的还上大学,多了也拿不出来……妈妈傻眼了:房子呢?婆婆说:买不起先租就是,等有了钱再买啊……
那顿饭,一桌人脸上都七荤八素的。回到家,见爸妈耷拉着脸,我就说:咱家三套房,干嘛非得逼人家?我妈恼了:谁家男孩子结婚不买房?我说:那我俩住大街上好了。
爸妈拗不过我,把一套三居室给装修好做了婚房。文超拿出两万给我妈,说是除了贴补家里自己攒下的只有这么多。我妈没要,让他给我买个好点的钻戒。文超拉着我就去商场,非得买两万的戒指,让我把他骂了一顿……
婚礼全是爸妈张罗的,文超老家来了20几口人,我妈跟小姨诉苦:你说我是嫁闺女还是招女婿?从头赔到尾啊……小姨笑笑: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呢……我妈恨道:婚结完了我就不管了,他俩跌倒我都不会扶的……
为了躲我爸妈 他出去找兼职
我妈就是嘴硬,看我跟文超都不会做饭就急了,每天要我们回家,顿顿仨盘子俩碗地伺候着。没过多久,爸发牢骚了:吃完饭不会刷刷碗啊?太懒了,不怕腚上招蛆啊?我说:爸,话不要太难听啊,我刷就是……爸说:我是要他刷……
等再吃完饭我拖着文超去厨房时,我妈又嫌碗没刷干净,还把厨房弄得更脏,而文超拖地,我爸又挑刺:光擦腮帮子,旮旮旯旯也不知道拖……
被爸妈嫌弃,文超就很打怵回去。可不去,我又怕爸妈孤单伤心,只好哄着文超去。
我怀孕后,爸妈说文超不会做饭,要我们跟他们一起住。结果文超拘谨得难受:坐着不动挨白眼,动手做事不讨好……熬了一段时间后,他找了份兼职,给一家公司做后台管理。真是一举好几得:他终于有借口很晚回家,还能多挣钱,更不用猜爸妈的心思看他们脸色,而爸妈也乐得眼不见心不烦。
儿子出生前,妈妈就说让我婆婆带。可婆婆真来伺候月子了,妈妈又嫌她不讲卫生,吃得太多。婆婆住了十天就说想回去收玉米。
妈妈爽快答应着:农活不等人,你赶紧回去,没事儿就别来了。
文超看出他母亲不受欢迎,偷偷跟我说:你妈的眼里出刀子,把我妈割得皮开肉绽。我说:我妈还出钱出力呢,你别赚了便宜卖乖哦。
妈妈一边忙一边抱怨:知道的以为我在看外甥,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孙子呢。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们家是黄河倒灌,贴上钱还得搭上人。文超一声不吭,我就对妈妈说:文超整天在咱家,他妈沾他什么光了?你白赚了个儿子,你偷着乐吧。我妈当场没吱声,等文超不在时就说:三脚踹不出个屁,我养不出这样的儿子,他挣钱给我了?
有了孩子,文超说每个月拿两千块给我妈补贴家用,我不许,因为文超要供弟弟读大学,还要管公婆吃药打针,两千太为难了。妈妈骂我:吃里扒外的东西,房子车子都是我跟你爸买的,他白住白开白吃,我们还白白给他养儿子,他拿两千多吗?人家闺女大了外向,你是明抢啊……
文超每月两千交了半年钱,他姐姐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家里让他拿两万。文超直愣愣冲我妈道:以后不能交钱了,我姐的孩子要治病。我妈说:救人要紧,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拿点。
文超说:不用,以后我会把欠你的都补上。我妈火了:好像谁逼你交钱了似的,就你这点够你吃还是够你儿子吃?文超耷拉下眼皮一声不吭。我在旁边叹气: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情商低得吓死人啊……
爸妈与老公都煎熬 我夹在中间很无奈
这件事后,我妈对文超越发不待见,动不动就话里有话地说谁家女婿提正科了,谁家女婿给丈母娘买房了,这让文超越发想回我们的小家,可怕妈妈说他偷懒逃避责任,就免不了跟我发牢骚:寄人篱下的滋味真难过,咱妈也太势利了吧……
我一边劝自己的妈:你别老挑文超的刺,他待我好,一心一意,对你和爸爸也挺尊重,这样的女婿算难得了,找个有钱有权的,弄些乱七八糟的事让我受气你就高兴了?对文超我也得哄: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多体谅吧,她也不容易,出钱出力,却连句好话都得不到,以后你嘴巴甜点不就行了?
好容易熬到儿子上幼儿园,我们从妈妈家里搬了出去。可清净的日子没过多久,政策允许生二孩了,我跟文超本来没打算要,可爸妈坐不住了:你们趁年轻得生,起码给宝宝添个伴儿……
我怀孕后,妈妈说:让你婆婆来看小的啊,我弄着大宝。文超这次答应得很痛快:妈,你弄着大宝我们就很感激了,小的我妈来带。结果我还没生呢,文超刚结婚半年的弟媳先生了,还双胞胎,婆婆去到小叔子家便没了下文。我妈恼得不行:你婆婆是不是觉得咱家好欺负?什么意思啊?这孩子姓什么?要不让老二跟咱家姓……
这话被文超听见了,他不好发作,就跟我说:咱请保姆吧,我再多兼份职,别让咱妈太累了。我知道他心里窝火,只能劝: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的脾气,就臭在嘴上,你真不让她看孩子她更恼……文超说:可妈的话也太难听了,我感觉太屈辱了。她以后要再这样说话,别怪我跟她翻脸……我说:你翻翻试试?娶老婆养孩子买房子买车子,你家出过力还是出过钱?连饭都吃现成的,听几句带刺的话怎么了?
我跟文超结婚这么多年,感情特别好,偶尔吵嘴闹别扭全是因为我妈。但我既不能指责她也无法改变她,因为她和爸爸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可我也不好责怪文超,他对我爸妈百依百顺,再委屈,也从没对他们说过一句不好听的。
我们家这本经念到现在,依然磕磕绊绊。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我跟文超结婚都八年了,我妈对他还是各种看不上,虽然她为了我的幸福竭力忍着对文超的不满甚至厌恶,但她那一脸的嫌弃和不耐烦的口气,还是让文超很压抑也很受伤。而文超偏偏又是内向执拗的人,他不会讨好我妈,更也不会来事儿,连带着我爸也不喜欢他。
家里的气氛从来就没有轻松自在更没喜气洋洋过,这让我很郁闷也很无奈。一边是我的亲妈,一边是我的丈夫,我左边哄了右边哄,心真累啊。我就不明白,都是我爱的人,都是一家人,丈母娘和女婿为什么就不能彼此体谅融洽相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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