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嵩口古镇是临时增加的行程。在三坊七巷一个安静的酒吧里,孙春甲推荐嵩口古镇给我时,我对位于福州远郊的这处世外之地一无所知。她说那里尚未全面开发,保持了一定传统的民风,不仅有古法的食物制作,也有不同于那些经商业开发而成的古镇的故事发生。
　　谈话间,我就开始想象青山秀水之间的古朴民风了。随后,孙春甲又从手机里翻出几条精心拍摄的视频,事实上,这些精致的、放大细节的视频并没有俘虏我,它们太过美轮美奂,犹如五星级酒店惯用的套用模板制作的自助晚餐,太无可挑剔了。我更中意对柴米油盐酱醋不那么精准拿捏却个性十足的家常菜,于是,一张鹤形路的照片把我吸引了。
　　这条路给予我充分的想象。它应该处在古镇入口的位置,百转千回之后豁然呈现惊喜,随后是旖旎的风光,以及不曾步入的桃花源式的绝世。出发前几天,我一直沉浸其中,我愿意相信这堵墙背后有无限风景,穷巷隔深辙,颇回顾人车,于是,我对它寄以厚望——山中的古镇很像山中的风,它自成一体,荡气回肠,应该看不出时间对它的影响。
　　车到山前,嵩口到了。沿街的房子与我出生在寿光的小镇没多少不同,烈日吸纳了多余的声响,鲜有路人出现。透过车窗,我一路张望鹤形路在哪里。车子缓缓驶过嵩口古镇中心路口,宋人张元干的雕像立在那里,我竟想问一问这位从嵩口古镇走出去的最有声望的人,可是他只扔了一句“天意从来高难问,目尽青天怀今古”给我。慢慢地,四处打探之际,我对嵩口古镇先前的生动想象开始逐渐消失,虽极力克制,可是失落和悲伤还是向内心涌来。
　　起起落落的情绪似乎是故意与我开的玩笑。在另一个方向的村口下车,沿着山石铺就的石板路走到河边的榕树下,江河万古流,古镇就在身后。转身望去,历经数百年日月风雨的古宅英气逼人,黑黝黝的木料有一股气吞山河的暗示。一刹那,我就陷入了青山和白云共设的包围圈,山风呼啸而来,拂去了我刚刚启动的不妥善。
　　“具有无限可能性的意味只能经由领悟的方式进行体味”,记不得这句话是谁告诉我的了。对着嵩口的青山绿水,对着嵩口的白云野风,我知道了嵩口的触感。我随即投降,不顾礼貌与文明,狼吞虎咽地吸吮起来。
文/王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