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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帅 交换是城市和乡村共同的生存方式,城市与城市之间、乡村与乡村之间、城市和乡村之间无不发生交换行为。作为商品经济的独立意象,交换让城市和乡村彼此信任并产生了相互依赖。其中,最具标志性的体现就是便利店(供销社)。 不过,这种日久生情的信任和依赖正在被城镇化改变。 城镇化越快,越会促进这一区域产生新的出口,与之相伴,迟早会出现大量的、多元的产品进口,遵循能量守恒也好,符合物极必反也罢,积累到一定阶段,就会像简·雅各布斯在《城市经济》中撰述的那样“不可避免的,一些进口品的本地化生产在经济上变得可行。” 加快交换速度和范围的同时,城镇化也在强化一个区域内部分产品的自给自足。但是,与传统自给自足的生产不同,现代商业尤其是物流业时光穿梭机般的加速作用,以远远低于过去同等消耗的时间成本,赢得了更大范围的空间。 空间一旦不是问题,对时间的要求就会变本加厉。因此,与其说便利店提供的是空间的便利性,不如说便利店对时间的要求逐日强烈。 便利店的增长如此之快,人们对它的期待也随之增加。 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便利店现在具备了提供简易午餐、演出票务的功能,而乡村的便利店不仅提供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用品,还能够完成移动网络通信的服务和水电供应。不论城市还是乡村,便利店的丰富已经毋庸多言,由于城市和乡村对产品的要求互相强化、互相呼应、互相对比,又进一步增加了城市和乡村各自对便利店的需求,催促便利店吸纳越来越多的产品、吸收越来越多的功能。于是,便利店这只五脏俱全的小麻雀变得越来越臃肿。 等待变得越来越困难,这是人的心理,也是便利店密集出现且不计成本完善功能的重点考虑。可以预见的变化是,便利店成为社会形态的一个节点。 事实上,便利店(供销社)从来都是社会形态的节点。如果把供销社计算在内的话,我记忆中的故乡,迄今为止出现过七个便利店。按照祖辈、父辈的记忆,在无法保证生活供给的时期,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孙,我独享了太多供销社和便利店带来的富足感,既有满足胃口的鱼罐头,也有巨大尺幅的一开纸张。受物资匮乏所限,供销社几乎汇集了当时最完整、齐备的物资,这些强大的物质形式完成的冲击感对识别一个社会和记忆的节点绝对必要。 如果不考虑供销社所处的配给制时代,那么,它与现代便利店并无区别——出售商品给大众。表面看,便利店的直接销售对应着商品经济交易的法则,但这并非全部,越是高度发展的商品,越在意表达产品功能以外的情感共鸣。 现在,没有哪一座城市不把城市本身作为商品对外推介,过往城市强调的功能和与众不同变得越来越廉价。伴随城市发展,人们购买商品的消费过程里,便宜固然是很关键的要素,然而让人心安、让人愉悦、让人产生的同情亲近之心则是更大的市场竞争力。 在直接对产品介绍以外,城市像乡村数年来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维系那样,也加推情感元素,以求城市作为商品属性的接受度和认可度。在某种意义上,城市是商品,当然,乡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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