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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磊 老爸去世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娘成了我最大的牵挂。 无数次想回家接她,她说离不开熟悉的乡里乡亲,来了我这里左邻右舍也不熟悉。我知道她的心结,她是在守着老爸跟她生活过的那个院子,按她的话说,我爸想家了还可以回来看看。 娘比老爸小八岁,一直像个任性的孩子。老爸走后,她像突然长大一样。之前从未做过的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怕我们担心,每天视频里总是说自己吃得好、睡得香。 家里的菜地那些年一直是老爸打理,娘从未沾手。老爸走后,娘用老爸留下的菜种子,种了白菜、土豆、芸豆、黄瓜、菠菜等六七样蔬菜。夏天的时候,芸豆爬出长长的藤,娘用细细的竹竿把藤绑起来,芸豆、黄瓜长势很好,一茬茬的上搭下挂。娘吃不了,分给邻居们。听大家夸她菜种得好,她跟孩子似的乐着。 前年冬天,视频娘总是不在。我打电话她问咋了?她说信号不好,村子里维修线路。于是每天给她打个电话。十多天后,从小姨那里知道,她从院子里拿煤,闪了腰,卧床十天,走路困难,自己忍了一周,小姨知道后才接了去照顾。她怕我担心,不让小姨告诉我。 娘从年轻的时候就要强,地里的农活从来不让人家落下。她手脚快,干活麻利。老爸常年在外,娘拉扯我们兄妹,日子辛苦但很踏实。 老爸走后的这两年,她自己像只孤雁。每次回家见了她我都会心痛。想接她来又怕她离开乡里难以适应。有一次在返程的高铁上我写了《娘亲,岁月里你的白发是我隐隐的痛》。写到一半,泪流满面。 去年视频里,我看娘把一头白发染黑了。猛然发现她一头黑发满脸皱纹很是不习惯,我就说:“真不好看啊娘,还是顺其自然白就白吧。”娘愣了一下,有点害羞似的,答应着说等再长出白发来就不染黑了。 秋天我回家的时候,娘的头发长出一截白发来,跟染黑的头发对比特别明显。我又忍不住说她真不该染黑,真是不好看。 娘这才说:“你写了那篇文章,我才染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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