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版:心灵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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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煎饼
躲与迎
我知道荒凉是一味药
柔软的绽放
2018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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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煎饼



  □丁九振
  小时候的老家,煎饼是主食。因为是山区,煎饼的原料大多是玉米和地瓜干搭配,条件好一点的家庭会多添点玉米。
  在外乡读书的学子要定时回家捎带娘做的煎饼,或作为一日三餐的唯一,或作为生活的补给。
  那年,哥哥们去了外乡学习,二姐也去了城里,大姐成了爹在庄家田里的唯一帮手,没白没黑地忙地里的活儿。娘自称“办饭的”,解决我们十几口子的吃饭问题。我顺理成章地成了娘的小助手。
  吃了娘做的那么多煎饼,记忆最深的,还是第一次参与的那次。
  周六下午放学,刚到家门口就喊:“娘,俺饿了”。“先把柴垛的柴草摊到场院里晒着,干完活儿再吃,锅里有现成的。”娘拿了瓢从瓮里搲了棒子粒,每搲一瓢,又将凸起的部分轻轻抚平,满满的一瓢成了平瓢。
  “娘,搲出来的棒子再赶到瓮里,多此一举啊?”我不解。
  “顺子,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娘搲了三平瓢,边盖瓮盖子,边应付着我。
  我应了声,兀自跑到土炕头的大锅旁,掀开锅扒一碗“黄豆炖地瓜干”。“顺子,快去等碾(排队挨号)去!”娘又喊道。
  推煎饼,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破砬粮食(把粮食上碾压碎)。娘用那个破了个切口的长把子瓢,搲了半瓢地瓜干,让我去碾棚里等碾。全村只有一台碾,有时候,好几天等不到。天色渐晚,娘去了碾棚三四次,见还没等上,有些急躁,幸亏一些好心的邻居让号给我们。深夜,我朦胧着眼,好几次被碾棍赶倒了,于是双手牢牢把住碾棍,脚与地面若即若离,我知道全凭娘的力气推动着碾在吱吱呀呀转。
  微弱的马灯光下,娘用力推着,我使劲把着……破砬完粮食,娘算是松了一口气,似乎更有劲头了,提着马灯一趟趟地往家搬运。
  回到家,我已困得走不成路,心想,我若合衣睡到炕上,兴许娘就不舍得叫我起来推磨磨糊糊了。在隐约的水桶与担张钩碰撞声、倒水声中,我进入了梦乡。
  感觉没多久,就听见娘喊:“顺子,顺子,天快亮了,快起来推磨,叫你几次了还不起?!”
  “娘,实在是盹得慌啊。”我坐起来,使劲揉着眼睛。
  娘把我的那根磨辊套在了大姐的后面,我知道,这是生怕我睡着了“掉棍子”。
  三间土屋前的那盘比我还大十几岁的石磨,在娘、我和大姐的推动下,转了起来。
  也不知转了多久,只听娘喊:“顺子,掉棍子了,把下磨拉起来了!”娘惊醒了我行走中的睡梦。
  “你爹上坡干了一个时辰的活了,你姐还等着上坡,你看你,还迷迷糊糊”,娘放下磨辊,弯腰看了看被拉坏的磨,“要不是……抱柴火去吧!”娘的语气从急促变得舒缓。
  或许是因为犯了错自责,或许是因为逃脱了推磨,亦或许是因为下一个“摊煎饼”环节与自己无关。这次我真的清醒了。抱了柴火,刮着糊糊……直到端了几瓢清水冲了磨眼。
  东面的天空刚刚放亮。我撒了鸡,一群母鸡冲向磨盘周围,吃着美餐。我便悄悄地睡了。
  当娘再次喊我的时候,院子里已是炊烟袅袅,香气扑鼻了。
  娘是摊煎饼的行家里手,这顿煎饼,娘摊到日落。
  “顺子,这是昨天摊的煎饼烙的煎饼卷,刚烙完,自己打包吧,别耽误上学。”一大早娘有些疲惫地说。我心里窃喜,每次背的都是上顿烙的煎饼卷,这次终于可以吃到新鲜的了。
  到了学校,我向小伙伴们炫耀着。我的同桌抢了先咬了一口,“哎,哎,哎,你娘这是给你做的‘铁砂掌’啊?差点把我的牙硌掉了!这要是做成鞋底,能一口气走到六十里外的高崖,再打个来回也磨不破!”
  我气呼呼地夺了过来,用力咬了一下,只听“嘎嘣”一声。
  又一次回家,我与娘理论。娘一脸的无奈,“孩子,这是地瓜干掺多了,咱家的棒子还要节留着用,将就着吧。等你有出息了,咱每顿都吃白面饽饽。”
  我从此不再和同学谈论煎饼。
  娘为她的子女推了一辈子煎饼,还没尝出白面饽饽的滋味,就撇下她用了一生的鏊子,悄悄地走了。
  今年九月,是娘20周年祭。我回家,探问大哥娘使用过的大鏊子和小鏊子。
  大哥说,被倒塌的土房子埋在底下了。
  “那盘磨呢?”
  “还在。”大哥抬手指向一堆老院里自生的丛林。
  我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磨已被参差次不齐的乱树掩映着,磨顶上覆盖了一层一层厚厚的杂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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