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版:九曲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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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口罩
2020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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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口罩



  □ 文/齐鲁滨 □ 图/浞水逸人
  大过年的,在屋里憋哧了好几天,出了趟门儿,到处行人稀少,饭店、酒店停业了,开张的商铺门口显眼处都贴出了电脑打印的通告,用严厉的口气说,不戴口罩者禁止入内;公共汽车上也发现有此类告示了,人们互相间春节的问候话、祈福词、告诫语由“过年好”变成了连呼三遍的“戴口罩,戴口罩,戴口罩!”
  许多年前,口罩就是冬春之际的标配了。那霎,幼儿园的小朋友要穿着白色的小兜兜小罩衫,胸前别着白色的或带小碎花的小手绢儿,脖子上还要挂着一个白色纱布质地的小口罩。那时最令人恐怖的是冬、春季节易发白喉和脑炎,因为还没像现今一样有根治的医疗手段,所以大人们老师们阿姨们都告诫小朋友最好不要去大人们多去、常去的地方,不要去好玩的公共场所,不要去看电影和逛公园,出门上街去公共场所一定要戴口罩,这绝不是吓唬小孩儿。
  后来多少讲究点儿的家庭就给孩子从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冬春季节不管走到哪儿,脖子上总是挂着一个白纱布口罩。需要戴的时候就将口罩带子或绳子挂在耳朵上或系在头顶上,不戴时就从嘴上摘下来塞到上衣第二个扣子下边的衣服里,这样既不易丢失,取用方便,也能保持干净,进一步防止灰尘的沾污。只是在脖子、衣领和前胸第二枚钮扣处会有白色的口罩绳带显现或因塞入了折叠着的口罩而令衣服微微隆起,好在那时大人小孩莫不如此,司空见惯,也就无所谓了。

  口罩更直观地是应算作生产工具,具有劳动保护功能。那些置身严重的粉尘环境及异常气味工作条件下的翻砂工、铸造工、电镀工、喷漆工、矿石粉碎工、柴草铡切工、掏粪工、清洁工、化验员、保育员、炊事员,食品生产、检验检疫等行业,口罩是工作必备,当然日常生活中见到的形象认知、符号定位是医生和护士必须身穿白大褂、戴口罩。别的劳动工作中的戴口罩场面,有的人可能只听说过没见过,但有谁说不知道不明白战斗在医疗卫生第一线的医生护士是必须得佩戴口罩的,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可就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却偏偏有那么一个特殊的“艰辛探索时期”的的确确发生了。
  当年曾揪出和清算了医生护士在工作中戴口罩的行为,广播电台的激昂声音和报刊宣传的文字在今天看来荒诞不经,令人哭笑不得——“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我们工农兵一身臭汗,脚上踩满了牛屎,我们才最干净,你们医生护士给我们看病时为什么还要穿白大褂?你们看不起谁?你们是嫌我们脏吗?你们还要求看病时都戴着口罩,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怕什么?是怕我们工农兵革命思想传染了你们……”
  那个时候,一个口罩要戴很长时间,脏了就洗洗,基本上一年一个,甚至天暖了收起来,第二年还戴它,也是经常的事。冬季烧煤炉取暖,黑烟、黄烟、灰烟、白烟,烟尘滚滚,空气浑浊,口罩戴不长时间,外侧的鼻孔处就会出现两个圆型的“黑洞”,翻过来再看内里,口鼻处也是泛着黄咔咔的污渍,脏兮兮。戴口罩到底隔绝了多少细菌,多少病毒,隔绝了多少传染病,不太好说,但戴口罩能隔挡一下飞扬的灰尘,过滤减轻一下冷空气对鼻腔、呼吸道和肺部的刺激,起到些许保暖的作用,却是非常受用,非常实惠的。
  许多时候口罩还是一种道具,像帽子、头巾、围脖、墨镜一样,也算是一种服饰。那时常见的一个景象就是军人戴口罩——在国防绿军装和鲜红的领章帽徽衬托下,不管是徒步行军拉练,还是站在迎风疾驰的解放牌大卡车上,一张张年轻的男女军人的脸上都捂着个大口罩,眉眼间显得特别有神气,英俊、漂亮。印象中,关于军人的着装条例里似乎也没有关于戴口罩的明文规定与特别强调。漂亮姑娘,口罩白,睫毛长,水盈盈的大眼睛格外迷人。感觉她们戴口罩比不戴还好看,特别是《护士日记》中的王丹凤。上世纪70年代时髦青年的流行打扮,就是在别人都戴着棉帽子、扎着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冷天,光着头,露出运动服拉链儿的大翻领,哪怕耳朵冻得通红,耳朵上也一定挂着一个雪白的大口罩。
  早年间的口罩都是纯白棉纱布的,百货店有卖,劳保用品也发放,只分大小、厚薄,除了医疗卫生单位有专用的。有的人回家后将工厂配发的劳保用品改作他用,其中最常见的就是把口罩拆解开,将纱布制作成做饭热饭盖饭包饭的笼屉布,所以这些纱布又叫口罩布。因口罩材料是纱布,包扎伤口的材料也是纱布,那会儿人们就又赏给了那些因磕磕碰碰、少皮冇毛、调皮捣蛋、意外伤损而用药棉纱布包扎着伤口的倒霉蛋儿一句不大厚道的风凉话:“怎么弄的?又到处戴口罩啊。”

  熟人相遇,打招呼啊说话啊要摘下口罩,露出真面孔,说话间才能充分留意彼此的表情,更好地交流,否则,戴着口罩与对方说话,被视为对人不够礼貌、不亲近,不尊重。特别是下级对上级,晚辈对长辈,戴着口罩说话被视为大不敬。
  对口罩最具污蔑性和贬损化的语言,是把它形同于牛马牲口或宠物家犬之类套在口鼻处的笼嘴。但诅口罩为笼嘴时,也多为戏谑之用词,并非真正羞辱人格的骂人。曾见有熊孩子大雪天上学迟到,还没大没小或一时紧张忘了摘口罩跟老师说话,这老师也有点老派,不能令其触犯师尊,便半作愠怒半作戏谑,像调教小牛小马小毛驴小牲口一样没好气儿地对熊孩子哈呼(方言,喝斥)道:“你先给我摘了‘笼嘴’!”。
  那时还是计划经济,票证经济,在几乎所有的棉制品都要布票的情况下,棉纱布做的口罩不要票,不难买,随便买。怎么去认认真真老实巴交地买口罩记不清了,只记得一次不那么认真不那么老实地去“买口罩”。那是些半大孩子无时无刻不独出心裁惹事生非的时光,早已穿越了“七岁八岁狗也嫌”,却又像一只只小野兽一样,到处游荡。
  有一次,我们结伴逛街逛商店,并不多看商品,却是很刻意地往日用百货柜台新来的年轻女售货员那边打量,不觉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凑过去没事找事地搭讪,一边变着脸装正经盯着女售货员的脸色,一边隔着柜台指着货架上一个像扑克牌盒子大小的纸盒包装的妇女用品“月经带”,说:“同志,给我拿个口罩。”女售货员看了看货架上的“月经带”,又看了看这帮不怀好意的半大孩子,没好气地拿过那个小纸盒来“啪”地往柜台上一放,这时就看一个小伙伴儿不慌不忙凑上前去,旁若无人地打开纸盒,取出,两手撑开往嘴上那么一照量,说了声:“沾大(方言,太大了的意思)”,随手放下,转身扭过头去,嬉皮笑脸地走了。

  如今口罩花样各异,但当年只有雪白的口罩才符合人们的要求和标淮。今天讲一段几十年前我关于口罩的一次“重大突破”,也算讲述一段深埋心底的故事。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每一点点欲尝试与常规旧例的微小不同,往往不仅是小聪明、小心思的问题,还是要付出巨大的勇气。那年,我们几个战友去零售百货商店买来染布的化学染色剂,在火炉上用一口大铁锅煮了染料,将白色的或浅色的衬衣、被头、套袖悉数放到锅里,统统漂染成军绿色。我灵机一动,随手就把雪白的口罩也放进了染锅。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号一响跑步出操,我戴着绿口罩就窜出去了。在整齐划一清一色戴着白口罩的队列里,我的绿口罩显得十分突兀,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是顶着些许压力的。很多年以后,战友们重聚。一位济南籍的老乡点着我的脑门儿说:“你这家伙就知道搞怪,从那时就知道独出心裁,你那天出操戴了个深色口罩,当时天还不太亮,你黑乎乎地站到我面前,我也看不清是你了,吓了一跳!”
  人生无常,天道轮回。2020年春节,戴口罩成了真正性命攸关的事。大过年的,口罩成了主角,就像当年的幼儿园老师那样,每天早晨都喋喋不休地挨个儿检查装束打扮,空气中也仿佛到处飘荡着“戴口罩,戴口罩,戴口罩”的声音,而且到了连想去买口罩都必须要戴着口罩去买的地步,这可不是见了不戴口罩的吓一跳,简直就是要吓死。
  现在这特殊时期,见了面不戴口罩原本就已经对不住人家了,再找着和人家说话可真得把人家吓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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