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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翠香 从不知道,《诗经》中的薇菜就是我熟悉的野豌豆。 邂逅野豌豆是在去年的暮春。我和同学梅子一起去羊口看望朋友幽兰,回程途中临时起意,又相约去相识十多年的朋友朱珠家。 朱珠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的惊讶和欢喜,换做我,也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吧!突然造访,给了朱珠一个措手不及。她晚上还有课,很是歉疚地埋怨我们没有提前通知,不能好好聊聊、玩玩、笑笑。然后她决定牺牲晚饭时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 走过学校东面的小院门,我们便踏进了一片辽阔的明艳里:那是何等惊心动魄的美啊!紫粉一片,在夕阳里更加的娇艳欲滴。我迫不及待地扑进它的怀里——那是一片热烈盛放的野豌豆。一朵豌豆花是卑微的不起眼的,可连在一起竟成了紫红色的海洋,一波一波随风荡漾开去,若蝶徜徉,翩翩起舞。 野豌豆花是让我一见倾心的野花,不仅容颜俊俏,连姿态也是美的。它们以一种前进的姿势,匍匐前行,把自己拉长到一米开外。我微笑,一直盯着那些花,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为眼前这一片灿烂的遇见。 我常常觉得,人类大多的美好,似乎都与花朵有关。“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这是唐代诗人王绩《野望》中的诗句,“薇”便是野豌豆。薇,后来常比喻隐士。躲在深山人未知,缘来具是圣贤士。因伯夷和叔齐的硬骨气节,以薇菜充饥,最后活活饿死在首阳山的传奇故事,野豌豆的柔美里也便沾染了坚毅与刚强。生长在沟头崖岭的野豌豆与大家闺秀是沾不上边的,就像我,就像我们,多少带着些许的刚烈,虽有纤细的外表,却在风雨中坚强的生长。 野豌豆花也是亲切的,朴素的,不像某些花带针带刺高不可攀。它是伴着父老乡亲们度过那个青黄不接年代的野菜之一。 此刻,我读懂了来自野豌豆在春天里生长的气质。春风一吹,它便呼啦啦的遍地都是,再把自己或浓或淡的紫色开出,开出最倾心的一片明艳,生机勃勃让人欢快,让人喜悦。 就这样,我和梅子孩童般痴迷在这片带着淡淡清香的花海里,那是豌豆花的味道,只有和它亲密无间,才能闻得出、品得到。斜阳下,微风里,豌豆花在耳畔低语,告诉我们不再担心生命的抽离,岁月的过往。它们只管静静地生长繁衍,开花结豆。我对着如洗的天空,心里默念一份许诺:等到秋天,我还会回来采撷豌豆的豆荚,就着清风明月尝一世烟火香甜,回味旧时光里野豌豆带给我的美好。 我们就那样无状地与野豌豆相拥而卧,朱珠的手机就从未停止过拍摄。那些没有半点加工的姿态恣意而快乐,惬意而温暖,正如我们不小心邂逅这一片野豌豆花的惊喜与热爱。那些照片成了我与豌豆花一见钟情的证据,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那是我记忆里世上最漂亮的花,最美丽的故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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