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4日,国家文物局正式公布,汉文帝霸陵所在地确定为陕西省西安市白鹿原江村大墓,而非史料记载的“凤凰嘴”下。至此,这个长达千年之久的误会被画上了句号。考古专家介绍,和薄太后南陵相比,江村大墓的陪葬物中金银器较少,从侧面反映出汉文帝的节俭与孝顺。
纠正　“凤凰嘴”并非霸陵所在地
　　霸陵靠近灞河,因此得名。一直以来,西安市东郊白鹿原北侧的“凤凰嘴”被认为是霸陵所在地。如今,江村大墓被确认才是真正的霸陵,流传近千年的谬误终于被纠正。记者从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获悉,江村大墓位于西安市白鹿原西端,北距“凤凰嘴”约2100米,东距窦皇后陵800米,南距薄太后南陵约2000米。
　　据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汉陵考古队项目负责人马永嬴介绍,公元前157年,西汉第三代皇帝汉文帝刘恒病逝,入葬白鹿原头的霸陵。由于文帝遗诏中要求霸陵不起封土,因此,唐宋之后,文帝陵墓已迷蒙不清。后人考证推测其位于白鹿原北侧的“凤凰嘴”,即今西安市灞桥区席王街道毛窑院村南的黄土梁。
　　“我们采用多种技术手段,多次进行大范围的细致探查,没发现任何人工开凿、修建的遗迹。除‘凤凰嘴’下的10余通明、清碑石外,未发现陵墓类遗迹。”马永嬴说。
　　随即,考古人员对北距“凤凰嘴”约2000多米的窦皇后陵进行了考古勘探,发现窦皇后陵四面有夯墙遗址,西北角有一处夯土基址——该处墓葬形制为“亞”字形,地表无封土,墓室边长约73米、深30余米,东墓道最长,约135米。墓室四周向心式分布外藏坑百余座,平面为长条形,规模各有差异。整个陵墓外围有卵石铺砌的陵园设施(暂名“石围界”),边长约390多米,宽1.5米,石围界外侧四面正中有门址。因位于西安市灞桥区江村附近,这座高等级的西汉大墓被称为“江村大墓”。
　　考古人员在江村大墓、窦皇后陵外围还通过勘探、试掘发现了夯墙遗址,东西长1200余米,南北宽863米,墙宽约3.5米,应为江村大墓和窦皇后陵的外陵园墙址,推测二者共处同一座大陵园内。因江村大墓的形制、规模均符合西汉最高等级墓葬规格,加之其周边分布窦皇后陵、薄太后陵,最终确认为汉文帝霸陵。
发现　金器少体现汉文帝的节俭
　　据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介绍,2017年开始,考古人员对江村大墓东北、西南区域的8座外藏坑进行了考古发掘。其中,位于西南角的两座小型外藏坑为长方形竖穴土圹形制,长3.5米,宽2米,深7.5-9米,坑内清理出马骨一具,另有塑衣陶俑、陶盆、陶罐等各1件。其余外藏坑均为带斜坡道的竖穴土圹,长度在6.5-72米之间,宽3-6米,深度6-9米不等。坑壁两侧有“之”字形台阶,底部有木椁遗迹。
　　已发掘的8座外藏坑出土着衣式陶俑、铜印、铜车马器及铁器、陶器等1500余件,以及漆木器遗迹等。值得一提的是,外藏坑中还清理出“中司空印”“中司空丞”“山官”“仓印”“厩廥”等明器官印多枚。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员曹龙告诉记者,江村大墓的陪葬物以陶器为主,金银器物很少,而汉文帝母亲薄太后所葬的南陵,却出土了许多金饰、金银器。一方面,是因为汉文帝刘恒偏好节俭,另一方面,也与江村大墓外藏坑曾遭受盗扰有关。“虽然汉文帝自己节俭,却给妈妈埋的都是好东西,这也从侧面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孝顺的人,很尊重薄太后。”
　　霸陵出土的大量珍贵文物中,印章、封泥及其他带字文物等,则证实了“陵墓若都邑”、帝陵“模仿现实中的西汉帝国”的建设理念。“江村大墓周围外藏坑是模仿现实官署、府库建造的,每一个坑都象征着一个官署机构,整体帝陵构成了一个皇帝在地下统治的世界。”曹龙告诉记者。
　　勘探成果表明,江村大墓西、北3000—4000米的区域内分布有数十座“甲”字形大型汉墓,目前发现3组20多座,应为霸陵陪葬墓。2018至2019年,考古人员发掘了江村大墓西南约3900米处的23座汉墓,其中4座“甲”字形大墓,均为竖穴木椁结构。该墓虽被盗严重,但仍清理出土玉衣片2000多枚及伎乐俑、陶编钟、编磬等珍贵文物200余件。另外,其他墓葬还出土了带有“襄城家”铭文的铜鋗等文物。
意义　解决西汉十一陵名位问题
　　此前,曾有专家推测江村大墓系汉文帝与窦皇后嫡女馆陶公主之墓。不过2015年,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员曹龙和杨武站发表论文,反驳这一说法,称江村大墓位置显赫、规模大、外藏坑数量多,远超诸侯王墓的等级,不可能是馆陶公主墓。
　　“从考古学上讲,‘亞’字形大墓一发现,我们就可以推断这是帝王级陵墓,但要证明它是霸陵,则需要做一系列的工作,拿出证据。”曹龙告诉记者。
　　记者注意到,2019年10月,国务院核定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文物局确定的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及与现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合并的项目(共计50处),并予以公布。其中,江村大墓被并入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西汉帝陵。
　　记者从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获悉,根据考古调查、勘探、发掘成果来看,江村大墓及其周边的遗迹,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陵区,与汉高祖长陵、汉景帝阳陵、汉武帝茂陵等西汉帝陵形制要素相近,平面布局相似,整体规模相当,并有显而易见的发展演变轨迹。结合文献记载,可以认为江村大墓应为汉文帝霸陵。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表示,本次考古工作否定了“凤凰嘴”为汉文帝霸陵的传统认识,确定了汉文帝霸陵的准确位置,解决了西汉十一陵的名位问题。包括汉文帝霸陵在内的西汉帝陵规模、形制、布局的基本掌握,为西汉帝陵制度形成与发展演变的研究提供了详实的考古资料,为中国古代帝王陵墓制度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
　　据介绍,霸陵的双重陵园、帝陵居中、象征官署机构的外藏坑围绕帝陵布局等,均为西汉帝陵中最早出现,表明了皇帝独尊、中央集权的西汉帝国政治理念的初步确立；霸陵平面格局上承长陵、安陵的“无为而治”,下启阳陵、茂陵,平陵及杜陵的“独尊儒术”,是西汉帝陵制度发展演变的关键环节。同时,也折射出西汉政治思想、意识形态的发展和变化。
史料小知识　节俭的汉文帝
　　汉文帝刘恒(前203年～前157年),西汉第三代皇帝。据史料记载,刘恒是一位十分节俭的皇帝。《史记》中记述,“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
　　《史记》中还记载,汉文帝在位23年,宫室、园林、服饰、车驾等,什么都没有增加。但凡有对百姓不便的事情,就予以废止,以便利民众。如果这些记载都属实的话,那汉文帝绝对称得上最节俭的皇帝之一。
　　汉文帝自己节俭,对百姓们却十分仁厚,他不断下旨减免赋税,给予百姓实惠。在汉文帝的治理下西汉国力不断强盛,府库充盈,开辟了中国封建社会第一个治世——文景之治。
　　　　　　　　本报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