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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一种文化底蕴。见过潍坊的人,都因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文化气韵而流连忘返。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她的神态,在絮絮叨叨的日常里,在笔尖流淌的永恒里,无时无刻不透着一种闲适和温和。来这里,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感受琐碎与情味,在琴棋书画诗酒花中,感受雅致与诗意。想要感知潍坊,来看《生活札记》。 早些年,入了腊月门儿,潍坊就开了爆仗市。爆仗市开在白浪河洋灰桥东头路南,就在野河滩上的一片窜杨林外边。有的年景,爆仗市也会挪到桥西头的河滩上。那时,这两片河滩都有大片的开阔地,不管在哪里,热闹都是一样的,给潍坊人带来的欢乐也是一样的。 大年时节,来赶潍坊大集爆仗市的人天南地北、十里八乡。有人力车、二把手独轮小推车、双轮地排子车、骡马胶轮大车、老牛车、小毛驴车,少数家底厚实力强的则驾驶拖拉机来。你再看那打扮更是五花八门——戴大狗皮帽子的,戴三大扇火车头羊剪绒帽子的,戴棉帽子的,戴毡帽子的,戴帽子再缠上厚围巾的。有操东北口音的,操鲁西北口音的,操鲁西南口音的,当然,最熟悉的还是咱老潍县腔。随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一声爆仗声,潍坊爆仗市就开市了。 那远远近近一阵紧似一阵的爆仗声,催得大人们加急了忙年的脚步,也招惹得放了寒假的孩子们再也沉不住气了,千方百计找各种理由有事没事、有钱没钱都跑去爆仗市。 卖爆仗就得吆喝爆仗,卖爆仗就得猛放爆仗。摊主之间使出浑身解数胡吹海嗙,你放我也放,你吹我更吹,毫不掩饰地叫嚣、吹嘘、贬斥、谩骂。这爆仗市的好戏,就不仅仅是去买几串爆仗这一回事儿了。只见那汉子跳上车顶,站在高高的爆仗堆上,对四周此起彼伏的爆仗声似乎流露出一脸的不屑,伸出一根长长的杆子,挑起一挂长长的大鞭,晃晃悠悠并不急于点着。看他脖子上暴着青筋,额头上溢满汗珠,大冷天的摘去了帽子,头顶上热气蒸腾,大口喘着气,声嘶力竭地喊着:“泰山不是垒的,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你看咱这个爆仗它个顶个啊吧。”这边喊:“芝尔庄的爆仗个顶个!”那边笑:“光有信子没有药!”啪啪啪啪啪啪……伴随着爆仗的炸响,人群中一阵起哄,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一呼一应,看啊吧,好啊吧,肯响啊吧,服啊吧! 爆仗市有的是成盘的牛爆仗、成把的二踢脚、单个的拉爆仗和摔爆仗,还有成串的草鞭、钢鞭、电光鞭,有泥垛子,又叫泥垛垛、泥墩子,还有滴滴金儿什么的,老潍县有童谣“滴滴金儿,滴滴金儿,一年放一根儿”。 常在河边走,不湿鞋也难,放鞭过大年,炸着不是玩。有一年着了爆仗摊子的倒霉事儿还真是摊上了,不知道是漫天的爆仗碎屑,还是地上的哪个火星子,贴上了爆仗货堆,“炸了市”。 作者简介 齐鲁滨,1956年生于哈尔滨,山东昌邑人,艺术评论家,文化学者,潍坊学院美术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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