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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瑞林
2005年春天。我独自一人到沂蒙山区的石头峪村搞林业普查。 这个村四面环山,总共20几户人家零星散落在不到1.5平方千米的小盆地里。通往山外的唯一出路是两山之间裂开的一道约10米宽的山缝。这条大自然赐予的山缝像鬼斧神工凿开的一样,壁立近百米。不知什么年代的什么人,在陡立的出口处雕刻了两个大字——山门。 我住进村边一个全用石头垒成的护林房里。年轻人都到山外打工,剩下的老人和孩子以山林为生,山上的蘑菇、药材、山野菜是山民的主要收入,不到50口人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住的石头屋门是带门关子的双扇门。住下的头一天,我关门躺在石炕上,可能是乍挪地方的原因,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什么时候我进入了梦乡。 一阵凉风把我吹醒。我朦朦胧胧一看,天还没放亮。但房门开着,我想的很清楚,门是我关上的。我吓得浑身发抖,坐在石炕上呆到天明。我这个唯物主义者也开始相信鬼神的存在了。 村民组长(村子太小没有主任)叫我吃早饭,我把前一天半夜的事一说,他也不信,愣说我忘记了关门。 第二天晚上,我不敢脱衣服,饭后早早关了门,用被子包了个严实坐在石炕上。一有睡意,我就咬自己的手指。凌晨两点左右,黑暗中传来拨动门关子的声响。我大气不敢喘,把头深深的包进被里。一阵凉风吹进屋里,我知道门又开了。 我吓得两腿直发抖。但为了我的安全,我以最快的速度跑下炕关上门,然后回到炕上包进被里。大约两个小时后,外面传来撞门的声音,十几分钟后才没有了声音。 我彻夜未眠。待村小组长过来叫我吃早饭,我还惊魂未定。这次小组长相信了我的话,但心里觉得蹊跷。门外查看,贴在门上的福帖子被扯下来。小组长围着石头房看了一遍,自言自语的说了些什么,似乎心中有了底,并许诺晚上和我一起捉“鬼”。 由于高山的遮挡,下午4点天就黑了下来。我和小组长捎着充电的手提灯,早早来到石头房,我由于前两天没睡好,倒头就睡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组长把我推醒看他捉到的“鬼”。 我揉了揉尚有睡意的双眼,又听到了拨门关子的声音,小组长迅速打开手提灯,石房内豁然明亮,一只近一米长的野狸子正用前爪拨门。小组长向前拿起墙边的一只粪篓,把它扣在了底下。 小组长是这样解释的:我未进住之前,这所房子是野狸子的家。因为房门是外锁着的,野狸子都是从窗洞进出。我来了以后,为了御寒,他让人用石头和泥浆堵严了窗口。这只野狸子住在石炕洞里,昼伏夜出觅食的习性,迫使它使用此计开门。觅食回来,由于你关了门,它便用前爪推门,急得把福帖子抓下来了。 天未亮,我俩放生了这只让我惊魂的野狸子。我也重新找了别的住处。 半月后,我带着普查结果离开石头峪,在出山门的时候,我回头一望,除了送别的山民,在树丛中一只近一米长的野狸子也来道别。它是对我未伤害它,表示感激啊。 我想:和谐不仅仅体现在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人与动物也应该和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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