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Z07版:诸城读本·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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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生
美姬
2013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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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



  两天了,美姬的心里乱了,丢了半个魂似的,走着坐着,就像一具活尸。时值酷夏,她穿一身素白的衣服,全身却一阵阵发冷,牙齿不停地得瑟,被下牙床咬破的上嘴唇露出了血丝。烈日下,天井里,她出出进进,忙里忙外,活干不完,累得半死,头发和脸颊,腋窝和小腹那里,却淌不出一滴汗来。出汗就还过魂来了,她又蹲在灶前烧水,屋里气温骤升,火苗子眼看蹿到脸上也是白搭。紧张和恐惧使她腿肚子打转,脑子里已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这可不是好玩的,要出人命的,何况,她的幸福就拴在那人身上。美姬的眼里含着泪水,看东西如雾里看花,一双纤手在发抖,连骨针也纫不进去。事实上,她才20岁,离眼花的年纪还差得远呢,最不该的,她在主母的眼皮底下心慌,还是害怕,一个趔趄,呯地一声,将煮食瓦罐掉地下了。她吓得跳了起来,碎片划伤了脚,流出了殷红的血。
  嘁,你这败家子,烦死你了,小心把你逐出家门。30岁的主母抬起头来,双手掐腰,脚跺得地面起了一层土。
  一看苗头不对,美姬就不顶嘴,大气不敢喘。她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转悠。在这个屋檐下,她不过就是一小妾,不管对与错,只有挨尅的份。
  主母放不过她,有心让她长见识,便拉开了教训的架式,长长的指甲盖子快要戳到她的脑门了。活见鬼,这两天,你像死了娘老子,三魂掉了俩?想耍横还轮不到你。黑罐就两个,一公一母,你那个在外的小吏主父,挣得容易?看,看准了,罐碎了,怎么复原?
  她听着这话,嘴里道歉,打着自己的耳光,心里却起了抵触情绪,鼻子里不由得哼了一声。主母这是哄三岁孩伢,揣着明白装糊涂?罐子不能恢复原状,那么,谁想伙同情人谋害主父?这个家庭,难道不会解体吗?前天晚上,她夜半小解,单单听到了他们的计谋。多么歹毒,她的心都凉了。
  世事难料,主母移情别恋,主父大难临头,却一无所知。明天主父就回家了,他的妻,这个骚货,笑脸背后藏着刀子,已掘了一口陷阱。怎么办?逃掉是可耻的,因为主父对她有恩,一面之缘就将她从贫穷的冰窟中救了出来。眼下主父有难,她不能见死不救,必须想法阻止这可怕的阴谋。她是个弱女子,已无路可退,只能赌一把了,就像这瓦罐,哪怕保个囫囵也好。
  下午的阳光依然火辣。已经安静下来的美姬,感到满嘴的燎泡不疼了,她躲开主母的视线,站在一个高凳上,从米仓里抓了把红色的秫秫粒,用黄酒浸了,然后将那只白色的大公鸡慢慢引到了屋后的菜园。她在地阡子上,将种籽撒成一堆,看着大公鸡愉快地扑过来啄食。
  如豆的灯下,主母和她邻村的商人加情人,在堂屋的四方桌上,边打情骂俏边嚼着美姬端来的地瓜干。这时,情人的眼前豁然一亮,他对准刚放下的那盆全鸡,叉起了一条鸡大腿。
  我道是哪来的香气?主母变得有些神经质,用严厉的目光,疑惑地盯视着美姬,不过年过节的,你想上供?
  美姬的心扑腾乱跳,喝醉了似的红着脸,也不争辩,只把眼神瞄着商人那油汪汪的嘴。
  主母无可奈何,口气缓和下来,将另一条鸡腿划拉到对面。主母说,学会舔了?虽有孝心,也该宰只下蛋的,怎把公鸡杀了?
  拐弯抹角的,美姬的话里含讽带刺,三条腿的没有,两条腿的,还不有的是。
  胡说!别家不知道,咱这群母鸡,认熟不认生,谁爱踩就踩?说到这里,主母忽然警觉似的,疑神疑鬼起来,这小蹄子耍弄她?她欲言又止,厌烦地挥挥手,追加一句,记住,明晚杀只老母鸡,早炖上,给你主父好好补一补。
  看来,主母已习惯被别人踩,一条道走到黑了。无奈,美姬只得往后退一步,在脑子里一遍遍盘算着。
  那天晚上九点多,主父才赶回来,喜悦而疲惫的脸,印进了美姬空白的脑子里。她将丰盛的菜摆了一桌子,最后端上了陶罐里的老母鸡。
  就在主父转身净面的时候,主母塞给她一个陶制蛋壳酒器,她晃了晃,清楚里面掺了什么。当主父稳稳地坐下,主母便示意倒酒,她配合着,手哆嗦着,朝前迈了一小步,接着佯装晕眩,踉跄着倒在桌子底下,壶里的酒泼了一地。
  被冒犯的主父见状大怒,令人杖笞五十。主母面无血色,美姬的腿断了,看那个酒器,竟完好无损。
张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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