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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立文 爷爷念过私塾,当过教师,写一手好毛笔字,一进腊月,求爷爷写春联的村人络绎不绝。爷爷为了区分村人的大门联、正屋门联、厢房门联,总是让奶奶事先标出记号,再一一裁剪好,放在炕头上,码成一垛。等奶奶烧热炕,屋里暖和了,爷爷就要写春联了。 我洗净手,为爷爷研好墨,两手摁住春联的顶端,只见爷爷提笔蘸墨,略作沉思,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挥而就。爷爷端详一下,搁笔,喝一小口早已热好的小酒。等我双手托着爷爷写好的春联,到热炕上按序排好,爷爷又神采奕奕地开始写下一副了。 在爷爷的熏陶下,打小我也学会了写几个毛笔字。有时我调侃爷爷,每年免费写春联不说,还要搭上墨汁和工夫,累得腰酸胳膊痛,何苦呢!爷爷却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家找咱写春联,是对咱人品的认可。” 后来,集市上出现了卖春联的摊子,爷爷年纪也大了。我跟爷爷说,这回村人该不会再找您写春联了吧。可是,进了腊月,还是有人夹着裁好的对子纸找爷爷写春联。爷爷接过之后说,过年贴上手写的春联,才有年味。 爷爷最后一年写春联是2002年末,由于卧病在床,只写了大门春联:“文明创世界,科技建家园”。这副对联里嵌入了我们兄弟、子侄四人的名字,这是爷爷对家族的梦想和对后辈的殷殷期盼祝福。当年正月十九,爷爷就驾鹤西游了。 以后过年,我家再也没人写春联,都是从集上买现成的。2013年3月,奶奶也去世了,按照农村的风俗,当年我家过年不贴春联。陶谦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老人已矣,后人还要继续追求、创造新的幸福生活。 今天,天朗气清,阳光灼灼,下班后,我要到集上挑几副喜庆的春联,回老家过年时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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