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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剑侠 那天,我接到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师傅托工友转来的女儿婚礼请柬,望着那枚红红的请柬,心悠然一颤,那些当年和师傅在工厂的火红的日子重又浮现,顿觉这枚请柬好沉重。 工友告诉我,师傅大病初愈,烟酒全戒了,只是偶尔喝点茶。听到此话,心情一阵酸楚。记得刚入厂时,师傅已是车间领导,他对工作极其认真,对人也热情,尤其对我们小青年总是问寒问暖,有时家里做了好吃的也叫上我们去热闹一番。后来,师傅干了厂里的产品设计室主任,设计的样品多次荣获全国和全省第一,因为订货量大,厂子愈发兴旺。再后来,师傅调到潍坊,我也调进机关。听说师傅干了厂长,女儿从军,真为他高兴。 宴请的头一天晚上,我专门和师傅通了电话,师傅说身体恢复得很好,就是太想念老工友了,想借女儿结婚的机会和大家聚聚,叙叙旧,并派车接送我们。我的鼻子酸酸的,只是答应着。 隆重又热烈的喜宴开始了,我坐在师傅身边,然后一个个地辨认着其他师傅。岁月使他们鬓发染霜,人生的风雨改变了曾经的容颜,老半天才认出一个,两双大手紧紧相握,一直热到双眼。他们像慈父、像兄长,静静地紧围坐在我的身旁,问工作、问生活、问家庭,句句关爱。 席间,师傅们总是把最好吃的菜转到我面前,把酒一杯杯给我斟满,关切地看着我吃喝,目光里充满温暖。当我向师傅们挨个儿敬酒时,他们却只是轻轻地呷一小口,并连连摆手说:“人老了,没这口福了,今天能见个面就奇好呀!”听得人动容。 当年,就是这些师傅给了我那么多的关爱。一位姓王的师傅见我爱好写作,专门把自己家的《解放军文艺》一本本地捎给我阅读;张师傅去青岛上学也不忘给我买稿纸寄到厂里;还有财务科的袁师傅,见我花钱不勤俭,硬逼我每月存上五元钱,后来那笔存款真派上了大用场……所有这一切,象溪流流淌,象星辰转换,曾经熟悉的影子又清晰地在眼前晃动。我端起酒杯,衷心祝愿我的师傅们永远健康长寿。 此时深感,师傅的请柬很神圣,它不是一枚纸片的邀请,而是工友间、师徒间一种深深的关爱和浓浓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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