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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清 我喜欢吃鱼,我妈总说我:“你上辈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猫,又爱吃鱼又懒。”我妈说得对,我属于爱吃不做那类。在家还没觉得,可一上了学到外地生活,就常常暗自嗟叹,不会做饭原来是个短板,于是越发想念妈妈的刀鱼。 有一次实在难忍,就买了几条刀鱼自己做,煎到半道我就没信心了。不知为何,好好的刀鱼让我一煎全碎锅里了,我看着横七竖八乱糟糟的鱼,不禁想起妈妈做的鱼,鱼段黄亮亮、油滋滋,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房间里弥漫着鱼香。吃一口:外皮酥,鱼肉很嫩,咸淡适中,那真叫一个香。再看看自己做的,越发生气,忍不住给妈妈打电话讨要良方。妈妈说,收拾好刀鱼,要先把它用调料腌上,这样才不易碎。 我记住了,第二次用调料腌了,还遵照妈妈的嘱咐用鸡蛋清把鱼段裹了。这次没碎,我美美地端上桌,同学尝了一块赞美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可她吃了一块就没再吃,我夹了一尝,似乎少了点盐,香味不够浓。这是怎么回事?我再跟妈妈取经,妈妈说:“腌的时间太短了,如果想中午吃,早晨就要腌上才能入味。” 第二天一早,我跟同学去早市买了刀鱼,回来后马上用水泡上,解冻后就开始收拾。“哎呀!”手一伸进去我就叫出声来,我急忙从带着冰碴的水里抽出手来。这也太凉了!用力搓啊搓,像要火中取粟的猫那么纠结,收拾刀鱼可真遭罪啊。 当我再次把手伸进冰冷的水中时,妈妈收拾刀鱼的情景突然涌到眼前。家里的厨房比我这儿的条件差多了,冬天窗户结着冰,即使倒上热水,一会儿就冰冷了。可我好像从没看见妈妈喊“冷啊凉啊”,从来都是我大快朵颐,她笑眯眯看着,还不断地问:“多吃点,今天的咸不?”或者问我香不香。在今天之前,我从来也没注意原来好吃的刀鱼需要这么繁杂的程序,在它漂漂亮亮端上桌之前,做的人需要那么辛苦,需要花那么多心思。妈妈不说,我也就没想过,一切似乎都是她应该的。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真想马上打电话给妈妈说一声“抱歉”。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有一道或几道提到愣神,回味无穷的菜,它属于妈妈,哪怕走到天涯海角,哪怕世界上最好的酒店也无法做出的味道。可我们在享受这些美味时,是否想到妈妈的手也是肉长的,她在冰冷的厨房里收拾刀鱼时,手也会冻得生疼。就因为对孩子的爱,这样的苦她也不觉得苦。在妈妈的心里,为孩子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只要她做得到。可是,我们没注意到一粥一饭里妈妈的辛苦,每一件衣服,每一天的冷暖,她的牵挂……妈妈默默地做,我们却在长年累月的得到与享受里,连一声“谢谢”也没说过。 “久居芝兰室而不闻其香,”一直在妈妈爱里的孩子,觉得一切都是应份,可是一道煎刀鱼让我知道了她的辛劳与付出,在家吃了那么多好菜,背后都是妈妈又深又浓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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