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娟
　　13岁的女儿从小到现在有过不少名字,加起来有几十个吧,只有乳名和大名是我们给她取的,其他的都是她自己取的。
　　她给自己取的第一个名字是——于天花,到现在我还时常跟她说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审美独特,她自己则是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表情。
　　她取这个名字时两岁半,那时每天早上去幼儿园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叫“天赐鱼鸟花卉市场”的地方,这8个字个个都有一人高,她问,我便说。然后有一天回家后,她很认真地说要改名字,她要叫“于天花”。我和她爸爸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样给她解释“天花”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心里想的是:你确定等你长大了真的想要叫这个名字吗?最后我们还是跟她说了实话,毕竟“天花”这种病毒传染性很强死亡率很高,但是她想到的可能是“天女散花”的云飞霞舞,总之无知者无畏,“于天花”这个名字她还是喜欢了几天,又因为总想让姥姥夸她,便给自己新取一名叫“于大棒”,“于天花”便成了过去式。
　　女儿4岁时我们去杭州,西湖边上遇到了美丽可爱的济南小姐姐葵,她俩玩了一会儿,葵跑到我身边问:“阿姨,小妹妹名字叫什么?”我立刻想到了什么,反问一句:“她说她叫什么?”葵说:“她说她叫于梦兰。”我一下就想到了之前的“于天花”,不过于梦兰也没啥不好,就对葵点了点头,然后那天下午我们就对着女儿叫于梦兰,她则很平静地答应着。跟葵分开后,女儿说于梦兰这个名字不太好听,还是不要了吧。
　　旧的不要了,新的马上就能来。幼儿园中班,又跟爸爸说她不要姓于了,要改姓刘。名字可以随便取,换姓是绝对不行的,爸爸这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轻声细语地问她姓于不好吗?她说鱼会被人吃掉的,班里的刘XX小朋友说的,姓刘就不会被人吃掉,所以她要姓刘。晚上睡前故事,爸爸改为科谱肿瘤。第二天,女儿又宣布还是姓于比较好。
　　因为有“于天花”打底,女儿无论给自己取什么样的名字我们都不会觉得奇怪,欧阳若雪、美琪、紫衣、飞云寒月、东方依瑶……这些都曾经是她,有时我们还会很配合地叫她的新名字,她也乐于跟我们分享她新的自我命名。
　　上初中后,女儿一直坚持摘抄唐诗宋词,她自己说,若是隔几日不抄读几首,便觉“言语无味面目可憎”。昨天,我在厨房里挥舞锅铲的时候,她过来抱着我的腰说:我又有新名字了,这次是叫小词。油烟机轰轰响,她又解释:就是大小的小,唐诗宋词的词。还问我这名字好不好,我立刻把头点了又点。我怎么会说不好呢?“小词”甩出“于天花”不止十八条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