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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齐鲁滨 □ 图/浞水逸人 菜组,主要卖菜,可是潍坊四新旅馆西邻那个菜组卖的东西就稍全点,不光卖菜,还卖酱油、醋、盐、甜酱,偶然也卖粉条、粉皮、干蘑菇、咸鱼、虾皮等,只有过年过节才凭票供应卖鲜鱼或冻鱼。很重要的是那个菜组卖肉,当然凭票,但凭票也要一大早去排队,去晚了排在后头或遇上些不自觉的人一插队,你可就白跑一趟冇买上冇有了。那霎,一天就只来两匹子肉,一匹子叫各单位的食堂分了去了,另一匹子根本就不够卖的,一个人限购一张肉票,也只能买三角钱的。当年潍坊的带肥膘的猪肉一市斤8角1分,半肥半瘦的一市斤6角3分,那年月都缺油水,都想割的肉带肥膘的多点,可你也待碰,摊上售货员服务态度好行,要是那天不大走字儿,眼看着她一刀下去,一块红红的净瘦的肉就卖给你了。 那霎商业网点也稀少,四新旅馆菜组要供给周边广大区域内的单位食堂或居民买菜,其中包括:潍柴工人新村、造纸厂宿舍、海疗、陆疗、人民医院、医学院、二中、乐道村(也有上虞河过来滴)、地委、专署、二所、地直幼儿园等等。 计划经济年代,分工明细,称粮,打油,要拿着粮本上粮站,烟、酒、糖、茶上副食店或百货门市部,这些就都和菜组没有关系了。 我那时整个一半大孩子,一个很重要的活儿,就是成天跑菜组为家里买菜,有购物而归,顺利的一天的欣喜和满足,也有白跑一趟,空手而返,倒霉的一天的辛酸与懊丧。 那霎总感到没别的,半大孩子成天就是到处排队——买菜排队,称粮排队,割肉排队,打酱油也排队,所以对那霎的经历,到这也忘不了,刻骨铭心。 那霎买菜都奇便宜,都是论“分”,所以攥着两、三毛钱一趟也就办了。夏天的大路菜,就是黄瓜、茄子、青椒、芸豆、西葫芦、冬瓜,以前管土豆叫地蛋,西红柿叫洋柿子,直到文革,“破四旧、立四新”,带“洋”字的都不行了,才改了口。最便宜的蔬菜是冬瓜,也就1分钱一斤,到伙房去打菜,冬瓜汤就是2、3分钱一份,清汤寡水,冇有点油花。西红柿也是主要做汤,现如今去饭店点餐菜单上的“西红柿鸡蛋汤”,潍坊话就叫“柿子汤”,也就5分钱一份,奇便宜。那霎没有拿西红柿炒鸡蛋的,鸡蛋更待要票,生了孩子或重病号才能买着,冇有那么些鸡蛋,也冇有那种吃法,这霎些小伙计儿可能就都弄不明白了吧。 那霎不讲究什么“民以食为天”,更不像现在的熊孩子喜欢标榜自己是些“吃货”,那霎对那些干活不中用,或干得多也饭量大,吃得多的人,都是用同一句话来诟病、斥骂和羞辱:“就是知道吃!” 那霎还听着些老人儿对干活儿不中用的年轻后生说:“你还待再家去(音‘气’)吃二年扁食啊!”就等于用北京官话说:“你还要回家去再多吃几年干饭呐!” “安丘蒜、寿光葱,潍坊萝卜脆生生。”“北宫后、北宫前,潍坊萝卜属刘家园。”“刘家园,一亩田”。这些老话,都能说明潍坊人买菜的经验和精细(潍坊方言,有精明狡黠之意)。咱潍坊人能吃能做,弄出了些拿手的潍坊菜来,潍坊菜,“四凉、四热、四炸货”,看看其中唯一用蔬菜属名的是“呛芹芽”,潍坊话“芹芽”就是芹菜。潍坊萝卜是北宫的好,北宫就是北关大队。潍坊芹芽是哪儿的好?那霎冇有人不知道,最好的芹芽是东关大队的。 那霎东关的沙坝城墙还有,从东关南门到东关东门往北斜着有条通向烟潍路的公路,城墙外边是解放后星罗棋布的、分别建立的不同的单位驻地,单位与单位之间还留有大片的农田,大礼堂、二所、银行、邮电局、地委、专署、潍柴宿舍、一中、行政干校、农校,直到烈士陵园,虞河以西的田地都属东关大队。那霎地下水丰沛,打了许多机井,提水浇地方便,又加上东关东门外再往东不远就有个大粪场,这些都是东关大队种菜好的有利条件吧。时移世易,这霎光嫌号潍坊菜那个正宗的难找了,呛芹芽也吃不出以前那个味来了,你不寻思寻思东关大队冇了,东关大队的芹芽冇了,你还再上哪去要那些四行(潍坊方言,读音“si hang,司沆”,讲究的意思),吃那些地道? 唉!我霸他猴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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